6.深渊 - 是天使吗

「如果要我凭借什么来记住你的话。一定是永恒的恨。」———人物列传·暮烟

…

她本以为她会听到一个很长很长的解释，却不想对方只是轻轻“嗯”了一下，便继续询问“怎么了？”

女孩细细的听着蝴蝶的声音，想要从其中听出不寻常来，哪怕是一点也好。可事实让她失望了，蝴蝶的声音很平静、沉着，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刚刚听到的哽咽只是一个错觉。是我听错了吗？女孩想着，精神有些恍惚。不过在我这种魂不守舍的情况下倒确实是有可能的……无声的，她在心中默默说着。

“没有啊！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女孩俏皮的声音响起，只是笑容有些勉强。

看着蝴蝶在眼前逐渐变得透明，最后缓缓消散。女孩松了一口气，望着已经差不多黑下来的天出神。

那场梦…

不说也罢。

……

漆黑的路上，血红的曼珠沙华静静挺立着。

她猛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漆黑吓了一大跳。使劲揉了揉眼睛，勉强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她远远望去，只见那黑暗里有几团火一般的东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这是在梦里吗？她想。

不对，可是梦里怎么能思考呢？

有些好奇地刚想直起半跌在地上的身子，猛地抬头，却撞入了一双血红的眸子。突兀的颜色在黑暗的环境下刹然出现，她惊叫一声，默默往后退。那少女却一步也不动，一双猩红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她，只看的女孩头皮发麻。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差点就要以为眼前的少女只是自己的幻觉了。却见那少女像木头人一般僵硬的直起刚刚弯下的腰，可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

女孩对上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身体竟害怕的颤抖了起来，少女诡异的红瞳空洞的让人心慌，一眼望去只觉会沉沦在这血似的世界里。不过少女这么一直起身子，女孩倒终究是能看见她的全貌了。

如玉一般的精致脸蛋隐藏在齐刘海下，一头纯白色的雪发笔直地垂落在腰间。耳侧佩戴着两只圆形的红宝石耳环，中间，镶嵌着一个黑色的菱形图案。

她的脸很苍白，不像是一般人的模样。这便显得那红瞳与唇更加突出了。只是，那红色诡异猩红，如同…鲜血一般让人心头发麻。

黑色衣裙，黑色腿环…眼前这人一身黑，肤色却白的如纸，诡异的红唇和眼眸，关节处泛着不正常的红晕。黑白色彩的碰撞，血色的刺眼，如同从深渊里缓缓踏步而来索命的怪物。——她的视线渐渐往下落去，最后却在她洁白的腿部停住了。看着少女惨败的双脚踏在乌黑的道路上。赤脚的？她惊讶的想。随后却注意到她洁白的一条腿上似乎被什么黑色的东西环住了。那黑色很少，可在苍白的肤色下却显得格外明显。

她刚要再去细看时，那少女似乎已经觉察到了女孩打量的视线，轻轻将那条被黑色东西绑着的腿向后方退了一步，隐没在了黑暗中。

她听到了金属声。

女孩微微一怔，却再也来不及细想了。少女身侧忽然升腾起浓浓的血雾，越聚越浓，直到仿佛可以滴下血似的。那血雾汇拢在了一起，然后猛地朝她的方向冲来。

她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的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脸。接着，蓝色的瞳孔在一瞬间瞪大。那一刻，女孩只觉得时间好像停了下来，停了很久很久…她甚至都能感到什么尖尖的东西一点点割破她的血肉，一点点挺进的“扑哧”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啊！好像有千百只虫子在她的身上狠狠叮咬。每一口，都是钻心刺骨的疼。“哈…哈…”她狠狠地摔倒在地上，眼前鲜红一片。她想在黑暗里找到自己的双手，却在双手举起时痛苦的颤抖起来。鲜血滴答滴答从下巴上一点点滴下来，染血的双手衬托着白嫩细腻的皮肤让她脑袋一阵阵发晕。不…不…血，血……哪里都是血。她不敢再睁开眼睛看，只是用手一点点摸索着，狼狈的在地上爬行。

“呃啊啊啊———！！！”她痛的把下唇咬出血来，却一点也没有减缓她的疼痛的迹象。意识开始被痛苦一点带点吞噬 。她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她慌张地不停地闭眼再睁开，眼前却只能看到一片血色。

绝望！从来没有如此绝望过！“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恐惧的泪早已经在脸上纵横交错，她疼得呕出好几口血来。脑袋发闷，但她却依旧下意识地移动，试图爬离那血雾。可她还是再度被追上了。又或者说———那血雾本来就把她跟丢过，不过是玩着血雾的主人喜爱的游戏罢了。好不容易站起的身子咚的又落在地面上。脑袋胀得厉害，她用细若游丝的声音不住地喊：“幻灵蝶、幻灵蝶，好痛，好痛啊———救我！救我！就…”可是不管她怎样撕心裂肺的喊，都没有任何回应。

她咬紧牙关，极度的疼让她只要动弹一步便会开始痉挛，她硬生生将一大口血吞下，牙齿被她咬的咯咯直想，却费力的，从血雾里伸出一只手。透过血雾，少女神色淡然地望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女孩绝望的哭嚎，神色冰冷的可怕。“求、求求你——呜呃——”用尽力气喊破嗓子，剩下的话却淹没在了越来越多的血雾里。

那少女无动于衷，静静的继续站着，猩红的唇一开一合，好像在与什么人说话似的。而仿佛女孩只是她眼里的一只蝼蚁，仿佛这生命的死亡就像日常游戏一般不值一提。绝望在心头一点点汇聚，眼皮早就沉重的不行。不行…不行…她的意识逐渐奔溃，不行了，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

啊……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好像感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全身四肢似乎也在减轻痛楚。

是要死了吗？她在心里笑。

不过，“死”到底是什么含义呢？

她放松了身体，任由绝望在身体里蔓延。血还在滔滔不绝地流淌，但她已经感受不到了。

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放松下来。

不 ！好像不是这样的，意识在越来越清明——

她费力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白发少女。她的眼前早就模糊了，可却清楚的明白她与刚才那人不同。少女身上似乎围绕着一层淡金色的光，洁白的裙摆在黑色的小道上掠过，似乎将光亮传到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无尽的暖意缓缓袭，痛楚一点点减少。少女双手张开，似乎是将她死死地护在了身后。

是…天使吗？

她用尽全力从血污里举起一只小手，奋力朝那个温暖的地方展开手掌，然后，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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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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