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怀疑-幻境之旅

「幻灵蝶，我曾经最信任的。」———人物列传·暮雪

……

泪水浸湿了长衫，树荫掩去她的脆弱。她一遍又一遍地笑着念：“暮雪…暮雪…暮雪……”不知是兴奋激动，还是伤心失望，亦或者是，内心深处已经乱了。乱的彻底，无法言说的情感。

纯白的空间，蝴蝶焦急地乱飞。它呆呆地望着眼前空无的天空，怎么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它担心了。“主人！主人！放我出去！”精神世界里忽然冒出的声音加深了她的痛一般，她靠在大树上一点点滑落下去，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试图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港湾。

幻灵蝶，幻灵蝶，她最亲密的伙伴。

你究竟在瞒着什么？

……

“主人！”蝴蝶终于被放了出来，就急急忙忙地在她身旁现身：“主人！”它再唤。

暮雪静静地背对着它，没转过头。只是任由微风吹起她的发，看着远方山峦叠嶂。

蝴蝶罕见地心下一慌，飞去之时，却与女孩笑意吟吟转过来的冰蓝眸子对上。“主人…”蝴蝶仔细地观察，女孩的脸色除了苍白一些，其他都与刚才无恙。“您刚刚在干些什么呀？”本是挺顺口的一句话，以往都是如此相处模式的女孩却垂眸。这话刺耳了。

“幻灵蝶，给我一点独处时间好吗。”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微甜，但眼中的笑意却在一点点消失。

“…我……抱歉…”蝴蝶愣了愣，下意识的道歉。心头一阵怪异随即也突然涌了上来。曾经他们一向也是如此相处的，主人也从未说过类似的话，可为什么今天……它立刻清楚的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主人，您是不信任幻灵蝶了吗？”它声音有些委屈。

暮雪顿了顿，之前没往下细想。这句话一如既往，只是今日却格外刺耳……真的吗？自己…不信任幻灵蝶了？怎么会呢？即便是今日名字这么迟才被给予让她一时觉得被隐瞒欺骗而伤心，但她也依旧信它，从未考虑过它真的会伤害自己。这只从小时起就跟在这里的蝴蝶…怎么可能…“不！我只是…一时情绪不太好。”她下意识地否认。

可是，她突然发现越往下细想，疑点也就越多。比如说，这个世界难道真的只有自己和蝴蝶吗？可如果如此，自己的父母又在何处？为什么这样大的空间里只能看见自己一人？他们，又怎么给自己取下名字，又怎么把信息传递到这里来呢？还有，就算没有所谓的‘我的父母’，谁给我取得名字？如果在这外面有人的话，外面的所有人都是如她一样的吗？谁也看不见谁…不对，那与父母给她取名就相悖了。她又从何而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的世界观太模糊了。很多事似乎都在脑中被定义过了一般，觉得理所当然应该就是这样。可只要越往下想…她看着眼前熟悉的紫色蝴蝶，它就忽然变的越陌生。陌生到…它漂亮的紫色翅膀仿佛被白纱层层叠住，怎么也看不清真容。

她的内心忽然产生了无数的恐惧，狠狠地包裹住她的全身。蝴蝶无害的样子忽然变成了一个狰狞的面具，从前熟悉的小花小草好似变成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怪兽。

她的世界观在崩塌。

不，应该说她的世界一点也经不起推敲。虚假的…像是刻意安排过的一样。

不，不可能！她极力稳住自己越发怀疑的心，即便如此，幻灵蝶也不可能害她！在这里的三年虽然听起来很短，但对她来说很长很长，这是她的一生啊！伴随她一生的蝴蝶……霎时间，信任压倒了一切。她甚至反过来后悔自己居然对伙伴怀疑至此。

脑中又乱了。

“主人，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蝴蝶见她否定了不信任自己的话，让它感到一阵安心，却又见她一人站了这么久又不开口，于是兴致勃勃地说道。

“什么地方？”暮雪努力维持着和往常一样的对话，脸上露出几分期待。可内心深处却有些摇摇欲坠，好似空了一小块。她还不知道，自己刚刚的思考，无论她自己最后怎么否定，却也永远地将这怀疑藏在了心底。

“那是一个幻境！”它扬着头，好似忽然决定了什么的坚定起来。

“…幻境？”

“没错！主人，就是虚幻的世界！”

“虚幻的…”暮雪的内心抖了抖，世界还有虚幻的吗？

我的世界呢？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现在幻灵蝶说什么话她都似乎能够联想到自己来。应该信任它才是。应该……应该… …不能怀疑………

她死死地忽略了心底叫嚣着的怀疑，只想牢牢抓紧现在美好的生活。

“嗯嗯，主人有什么问题吗？”幻灵蝶耐心的问。

要问吗？问自己的世界……该死！她怎么又想到这里来了！今天怎么突然这么疑神疑鬼的？她惊疑不定。

“没有…“她勉强的笑笑。“那就好！我打算带领主人去这个幻境里学习些技能，激发一下元力…也就是您自身的属性魔法一样的！这幻境可是和现实世界毫无差别的哦！特别能够身临其境！”蝴蝶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嗯嗯嗯。”暮雪强迫自己认真听着，眼里也不觉流露出几分期待。

… …

“…这就是他的女儿？”午后阳光拉长的影子下，少年靠着大树神情放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那双眼里仿佛涵盖了万千星辰，往里望去能醉死在震撼的星河里。那头雪色的发，比雪还要洁白几分，不仅如此，它似乎还自己携带着一种精神心灵上的纯净之感。圣洁的好像不似这个世界上的颜色。

“真是懦弱。”他的话语冰冷又平淡如水。“明明都明显可疑到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选择抛弃所有的事实宁愿去信任一只小小的蝴蝶。那样真真切切的事实已经摆在她面前，她却还是相信了虚无缥缈的‘信任’。”

“果然不管是这些人还是神啊……都蠢的无可救药。”他摩挲着下巴冷冷地说着。“’信任‘？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还能信谁？为何这些人总是抛弃确凿的事实，不相信真相和法则，追寻虚无缥缈的情感，把自我快乐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主人！”一旁肩上的纯白鸟儿恭敬又小心地开口：“居然有人敢……”清脆的声音里染上几分怒意。

少年慢慢转过头去，静静地看着鸟儿蓝宝石一般的眼。眼神平静的像是在看一件工艺品。鸟儿恭敬的弯下头颅，让他冰冷地眼神从自己身上扫过，这可是无上的荣光l

“吾知。”他惜字如金，淡淡地开口。灿烂恒星一般的眼随意地望去，眼里带上几分兴味。

鸟儿小心翼翼地顺着他的眼望去。只见头顶上的树冠晃了晃，细碎的阳光忽然就照在身上，替盖了原本的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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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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