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所谓入口

姜湫去找了苏校长，说是学校内有突发情况，短期内已经不适合继续教学，建议先把学生疏散到朱雀市内，等学校处理完事件确保学校环境安全之后再考虑让学生回校。

高亮临走之前暗示过苏校长，他走后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吴仁荻和姜湫会对此进行处理，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的确确发生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苏校长也经受不住这样的变故了，于是立刻采纳了姜湫的建议。

不过马上把学生转移已经来不及了，是以苏校长以防灾演习的名义，把所有学生都安排到了体育馆，今天晚上就在体育馆过夜。

这会儿的功夫，先前去洗尸油的调查员也都先后赶来，姜湫让他们两人一组，分别去守体育馆的几个进出口，吴仁荻守体育馆中心，杨枭守馆外，而她本人留在馆内，哪里出现问题就补位哪里。

这样的布局是目前看来最为稳妥的。

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外面的太阳渐渐西沉，体育馆内各班老师开始给学生们分发学校小超市里搬过来的干粮和水。

学生们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一时间都很是兴奋，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姜湫揉了揉耳朵，嫌弃地开了一个牛肉罐头。

拿着勺子在里头扒拉了两下，姜湫实在是没什么食欲——多半是前段时间这张嘴被安室透养刁了，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先下的情况正对应由奢入俭，这一时半会儿的确是入不了。

算了不吃了。

没心情吃饭的姜湫百无聊赖地抬眼扫视着馆内的情况，就见熊万毅把自己的牛肉罐头给了一个叫徐渺渺的女生，换了半个干面包。而先前和她一个班的云飞扬也在那和一个小姑娘眉来眼去，差点没把姜湫吓出一生冷汗。

再观吴仁荻——姜湫不由直呼好家伙——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吴老师第一天来学校就引起了轰动。

吴仁荻身边全是女学生送过来的食物，基本上都是巧克力。不过吴仁荻倒还是那副不食烟火的模样，面无表情地坐在体育馆中央，对任何走过来的女生都是置之不理。而那群小姑娘也不和他说话，或许只是为了近距离观赏一下吴老师。

见了这一幕姜湫就起了调侃他的心思，遛达着走到吴仁荻身边，把那罐开了但没动的牛肉罐头递到吴仁荻面前，贱了嗖嗖地道：“吴老师，您吃点晚饭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周围一圈的人都听到。

霎那间周围那一圈女生都没了声音，纷纷扭头看向姜湫和吴仁荻，似乎想看看吴老师会怎么对待一个敢主动找自己说话的女学生。

于是就见吴仁荻的眼神落在姜湫身上，上上下下瞥了一顿，最后吐出一个字：“滚。”

“得嘞。”姜湫反正脸皮厚，何况被超级加辈的祖宗骂一骂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于是她继续笑嘻嘻地弯下腰，将那罐头牛肉放在吴仁荻脚边，“我滚了。”

*****

姜湫是典型的夜猫子选手，白天不醒，晚上眼睛绿的发亮——例如此时，将近零点时，沈辣和孙德胜的呵欠一个接着一个，然而姜湫却愈发清醒。

刚到十二点，忽然间上千学生中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地铺上跳起来，对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女生的动作太过迅速，一时之间大家都没反应过来，就连姜湫起身掠出去的时候，她都已经到了大门口。

吴仁荻起身。

姜湫探手拦了拦他：“我去。”

当然吴仁荻是不可能听一个小辈的，眼神甚至瞥都没瞥姜湫一眼，立即跟着那个女生跑了出去。

姜湫这才明白过来，能让吴仁荻这样上心的，整个朱雀女校唯独邵一一一人。

邵一一像是失了魂一样冲出大门，吴仁荻和姜湫在后面猛追。体育馆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雨，这雨下得极大，像是自天上挂下来的帘幕，兜头将人浇了个透彻。

姜湫素来最烦雨天，她抹了把脸将眼前的雨水抹去，就听吴仁荻大喊：“杨枭，出来拦住她！”

吴仁荻话刚落，就见邵一一突然急刹，仿佛有无形的绳索在那一瞬间绑住了她的手脚。又因为停的太猛，惯性使然，邵一一一头栽倒，摔出去好几米。

追上她的那一刻，吴仁荻立刻蹲下身将邵一一扶起，扒拉开她的眼皮检查。

“冲体了啊。”姜湫亦蹲下，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就明白过来——她的眼球上像是涂了一层白蜡皮，看不到一点眼仁。

“先去躲躲雨吧。”说着话的功夫姜湫站起身，就见杨枭已经站在房檐下，正招呼他们过去。

待到他们走近，杨枭看了眼吴仁荻，又看了眼邵一一，犹豫了片刻，道：“还是我来吧。”

吴仁荻抬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咬了咬唇，将话咽了回去。

“你们挡住风口，别见风。”

杨枭从口袋中摸出一个玻璃酒盅扣在邵一一嘴上，然后用拇指猛地一掐她人中。

邵一一双眼骤然圆睁，那双蒙着白雾的双眸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惊悚。

杨枭见状，抬食指顺势而上，按住邵一一的眉心，就听小姑娘发出一声类似牛叫的声音，随即一股黑气从她口中喷涌而出，一丝不差地钻进了玻璃酒盅里。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邵一一才悠悠醒转，清亮的眸中满是犹疑：“我……怎么在这儿？”

姜湫没去搭理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中计了，回去！”

边说的当口已经边往回跑了。

果然，赶回体育馆时，姜湫被那场面惊得嘴角直抽。

就是刚才吴仁荻坐着的体育馆中心位置，此时已经塌陷下去一个直径约十米的大洞，而这个洞边缘工整，显然是人为建造的。再走近些看，还能看到通往地下的楼梯。

在这个洞周围，四仰八叉躺着学生和教师，看那样子绝对不是睡过去那么简单。

姜湫环顾一圈后问道：“刚才留守在这里的人呢？”

杨枭在人群中找到了昏迷过去的云飞扬，检查一番后冷笑：“跟我玩这套。”

一旁米荣亨问：“他没事吧？”

“死不了，失魂症。”

失魂症姜湫再熟悉不过，而且据她所知，在场众人之中便有一个精于此道之人——正正好好就是杨枭。

有点意思。

“她们这是怎么了？林思涵，林思涵，你在哪？”

听到邵一一的声音，姜湫扭头望了一眼，就见吴仁荻扶着邵一一慢慢走近，邵一一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撅过去。

沈辣小声问：“林思涵是谁？”

熊万毅接腔道：“三班的，邵一一的……女朋友。你懂的。”

好家伙——姜湫听了这话差点也眼前一黑，真是救了命了，吴仁荻这么宝贝的一支血脉怕是要就此断绝。

其实她是想笑的，但是怎么说呢——当着吴仁荻的面，她不敢。

纵使她和吴仁荻是同种人，但她觉得对于吴仁荻而言，扭断自己的脖子并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她坚信他做的出来。

邵一一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对象，最后竟然要下到地洞里去，好在杨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底下情况不明，吴仁荻和杨枭都没有下去的打算，姜湫见状当然不可能自告奋勇，毕竟她的绩效考核挂在日本分部，在其他地方表现再如何神勇也是无济于事。

然而邵一一哭着喊着要下去找林思涵，惹得吴仁荻脸色铁青，姜湫在一旁兀自摇头，心说实在是家门不幸，竟然出了个恋爱脑。

眼见着宝贝后代就要哭得背过气去，一向谁都不爱搭理的吴仁荻竟然一咬牙，道：“算了杨枭，上面你看着，我下去看看。”

杨枭的脸色变得很奇怪：“主任，现在这情况你要自己下去？还是算了吧，明天增援就来了。”

吴仁荻摇了摇头：“你不用说了，上面交给你，我下去。”

回头又看了眼邵一一，像是交代后事般：“这个小女孩你看好了，别让她受什么委屈——姜湫跟我走。”

突然被点了名，姜湫认命地从背后拔出长剑，然而刚走两步，就见杨枭挡在了吴仁荻身前：“主任，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吴仁荻看了他一眼：“等我上来再说吧。”

什么东西——姜湫又将杨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再看到他的头发时，忽然明白了过来。

不是白发但却活了这么多年，杨枭的这个长生，多少有点山寨了。

想来吴仁荻所答应他的东西，应该是长生不老药吧。

不过杨枭似乎并不怎么相信吴仁荻的话，突然间就笑：“我们全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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