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所谓夜走鬼

夜晚街上依旧车水马龙，无人在意路灯照不到的角落里是否停着一辆车。

白色马自达的驾驶座上，男子紫灰色的瞳孔紧紧盯着手中的平板。

不多时的功夫他发动汽车，踩着油门向地图上标注的某一处疾驰而去。

*****

夜风裹挟着凉意于破败的楼间簌簌，吹得姜湫脸上一阵干干巴巴。

日本分部的人正在地上画符咒，很快一层大楼就被他们画满了暗红色的符号，看着颇有几分瘆人的意思。

根据源久九调查得到的信息，今天是夜走鬼的第六天，来的东西应该还都是他们能对付的。

所谓夜走鬼，在日本分部也被叫做百鬼夜行。

夜走千万鬼，鬼煞走第一。所谓的百鬼夜行并不是指一百只鬼在夜间出没，而是指如果在一个地方出现夜走鬼，那么之后的一百天里，这个地方会接连不断的出现夜走鬼。且每天都比前一天多增加一只鬼。

可以说是一个等差数列。

而且所有夜走鬼都不是新鬼，最年轻的例如鬼煞此类，都是死了少说也有一百年的陈年老鬼。

月至中天，薄雾层云叠缀，忽然就将原本明亮的月色拢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姜湫压低声音道：“来了。”

话音堪堪落下，就见墙角一团巨大的黑影出现，随即众人听到一声尖锐物品划过金属的声响，在寂静无声的楼中显得格外刺耳可怖。

然而这东西走了没几步忽然就顿住，整个身形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丁点都动不了。

不用姜湫使眼色，就已经有两个人拿了个特制的麻袋把这东西套进去装好。

第二波第三波如法炮制。

直到第六波结束，大大小小的麻袋装了十数个，众人脸上的神情却是无比轻松。

而其中以姜湫最甚，就差把“下班了”三个字写在额头上。

“擦完这些符咒咱就收工。”

众人迫不及待，纷纷上前卖力擦拭。

擦到一半，姜湫忽然听到有脚步声，背后长剑出鞘，唰的飞向声音来源。

离得近的几个调查员立时端起手枪。

姜湫看向那人。

月色中那人身形修长挺拔，一身休闲的装束将他衬的有几分漫不经心，然而面对姜湫的剑和几人的枪口，他竟仍旧不慌不忙，笃笃定定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

姜湫愣了愣。

“怎么是你？”姜湫上前几步将那人的模样看清，便挥手招呼后面几人，“把枪都放下，是活人。”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一头金发，紫灰色的眸正将自己细细打量。

姜湫简直不可置信：“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很简单，用了一些技术。”

“你来干什么？”姜湫其实对答案并不关心，是以问完后立刻又道，“不管你什么理由，立刻马上，滚回……”

然而话没说完就听到一人颤抖到几乎破音的声音：“姜主任！”

姜湫猛地扭头。

就在刚才那几波夜走鬼出现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又出现了一团黑影。

符咒已经被擦的七七八八，这鬼没了束缚，眼看就要走到姜湫他们面前。

“怎么还有！不是说好第六天吗！”姜湫气急败坏地跳脚，“姓源的在干什么啊！”

安室透还是头一次见到这场面，但凭他的第六感，他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那是什么？”

听他这样问，姜湫猛然看向他，便见他的目光正是望向那只夜走鬼所在的方向，分毫不差。

她脸上的表情忽然间变得玩味起来。

“你能看得见？”

安室透瞟了她一眼：“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为什么会看不见？”

姜湫抬手虚虚一招，方才被她飞出去的剑立刻回到她手中。她向前走了半步拦在所有人面前，又问：“你会用枪吗？”

安室透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问自己，于是答道：“算是……会一点吧。”

“会就行了。”姜湫略一点头，提高音调，“名取，给他一把枪。”

名取犹豫片刻：“姜主任，我们的枪不能……”

“特殊情况，出事我负责。”

*****

接到枪的那一刻，安室透就觉得自己前二十九年的人生可能真的白活了。

枪虽然是常见的警视厅配置，但枪身却刻满了类似符文的东西。

现下的情况没时间去研究这些，安室透稍稍熟悉了一下枪，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黑影一只接着一只，刚开始的时候众人尚且还能应付，然而越到后来黑影越多，几乎要将他们包围。

“叫增援了吗？”姜湫挥剑又砍下一颗脑袋，“到底还有多少波啊，源久九怎么干活的！”

名取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迹：“姜主任，子弹已经不多了。”

本来他们这次行动也没有带太多的装备来，以为是第六天，只需要把出现的夜走鬼都抓走就行了，却没想到消息有误，一下子多出这么多来。

“这些都是什么？”

姜湫忙里偷闲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空问这个！”

说罢她又反手一剑，把近身的一只鬼脑袋削飞出去。

安室透很奇怪，为什么在场所有人都用枪，可唯独她用的是一把剑。

是热兵器不香吗？

不过安室透也发现了，这枪不仅枪身与众不同，连子弹都颇为奇特。打中黑影的时候会听到一声极小的爆炸声，然后就能见到黑影处爆开一圈红色的粉末。

所以这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我靠，连赤天都出来了，姓源的把我们害死了。”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只一瞬的功夫就出现在赤天面前。赤天没料到她会突然攻击，反应慢了一拍，手臂上被砍出一道伤口。

浓稠的血液溅到姜湫的衣服上，她嫌弃地晃了晃脑袋，脚一点地再度发力。

几剑砍下去，双方的速度都降了下来，姜湫抹着嘴角喘气，从安室透的角度来看，她眼里的杀气几乎要喷涌而出。

他想起一句话——是个狼人。

她甚至还在挑衅：“你过来啊。”

虽然鬼听不懂她说了什么，但她那副欠揍的猖狂劲谁看了都想揍她，鬼也不例外。

一人一鬼缠斗在一起，这会儿的功夫安室透似乎意识到她手中那把剑的用处了——那只鬼的速度很快，如果用枪的话很可能会瞄不准，而这种情况下任何一颗子弹都分外珍贵。

“发什么呆啊还不躲开！”

正好一扭头的功夫，就见那金发帅哥看着自己发愣，连自己身后有鬼都不知道。姜湫立刻反身发力，三两步窜到安室透身前，右手的剑一挥，砍下了两个夜走鬼的脑袋。

她甚至还有心情调侃他：“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现在盯着我是不是不太合适？”

降谷零：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

分部的增援赶到的时候，姜湫立刻破口大骂。

“姓源的怎么不亲自过来！”

“源，源部长说没脸见您了。”

“哦是吗！”姜湫话语中嘲讽的意思很明显，“那我亲自回去找他他就有脸了是吧！”

增援一到局势就扭转过来，姜湫累的靠在柱子上猛喘气，再也不愿意出手。

大概又过去半个小时，废弃大楼内终于再没有鬼影出现，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的功夫，几个负责人站在姜湫身边汇报情况，剩下的调查员要么在负责警戒，要么在清理现场。

唯独剩下安室透一个人站在原地。

想了一会儿，他掂了掂手中的枪，准备去还给人家。

“这把枪——”

其中一个负责人回过头，诧异道：“这枪怎么在你手上？”

姜湫就道：“我给他的。”

负责人这才接过来，检查了一下使用的情况。

安室透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哎。”姜湫像是想到了他，“叫什么名字？”

“安室透。”

姜湫歪着头笑：“枪法不错，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儿？比你当那个什么咖啡厅的服务生稳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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