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梦瑶用一个字总结了初一课程的学习方法:背。
背书是施云的强项。元旦过后,施云开始没日没夜地背书。
施云没有科学的背书方法。课本上的大字小字黑体字斜体字,只要是字,她都会把它背下来。
就好像吃叮当猫的记忆面包片一样。
期末考试在每个人的心中远比期中考试重要。
期中考试是学校老师自己出题,期末考试则是全市统考,没有人敢怠慢,因此,每个人都暂时收了心。
秦湘林借到高年级学姐往年的期末考题,一个人埋头苦做,生怕被其他人看到。
考第一容易,守第一难,秦湘林最大的劲敌不是葛恋,前十名里,总有些黑马分分钟会超越葛恋威胁到秦湘林。
比起秦湘林的勤奋扎实,葛恋天资聪颖,她不需要太努力,就能达到胜利的彼岸。
这个期末。她最大的野心就是超越秦湘林,考全班第一。
她才不像秦湘林那样偷偷摸摸借考题,她明目张胆问老师要模拟考题。她知道,在四班,没人敢开这个先河。
毕竟才初一,离中考还很遥远,大部分人都是以玩为主,以学为辅。像葛恋这样主动要求增加学习内容的,还真没第二个人。所以老师都是有求必应。
葛恋做什么事都喜欢昭告天下,她的行为立刻得到各科老师的深度传唱,很快,全年级各个班又有好多葛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天天排着长队在初一年级办公室门口等着盼着问老师要模拟试题。
初一年级办公室门庭若市,不知情的看到这队伍还以为超市在打折促销,大家挣着抢着买东西。
起初,老师们乐此不疲地为需要试题的学生复印卷子。
初一年级只有一台油墨打印机,老师要先用手抄写一遍卷子,再用油印机逐字打印出来。
打印机虽然叫打印机,但是是手动搅拌型打印机,需要用手搅动,那些字都是一个一个被搅拌出来的。
刚出炉的试卷,带着一股浓浓的刺鼻的油墨味,那是饱含老师心血和同学们期待的味道。尽管用手一抹,油墨就变成黑黑一团,有时候连字都被蹭掉,但是老师和同学们还是把这些模拟试卷当成掌中宝。
可是同一件事情做久了,谁都会腻。
起初是那台油墨打印机疲倦了。打打停停,在门口排队的学生等到不耐烦。
后来,老师也累了。越来越多的葛恋等着盼着闹着要试卷,供不应求,老师加班加点抄写打印,还是赶不上葛恋们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速度。
然后,打印机彻底罢工。老师告诉还没有拿到试卷的学生们这个噩耗,大部分学生表示理解并接受了现实。
但事情往往坏在那几个不能理解接受的学生手里。
他们回去告诉家长,说别人都拿到了期末模拟试题,自己没有。
哪个家长会让自己的孩子吃亏?没拿到试题的几个学生家长一合计,投诉到县教委。
县教委想借机让市教育局给实验中学多提供一部油墨打印机,增加试题供应量,可惜弄巧成拙。
市教育局一听,这不是增加学生负担嘛!
于是县城唯一的初中————实验中学在年末的大会小会中被点名批评,还被安排了一个响当当的罪名“挖教育减负的墙角”。
差点功成名就的葛恋,一夜之间始作俑者。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风靡一时的模拟考题被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以以任何形式挖教育减负的墙角。
秦湘林依旧偷偷摸摸做着借来的考题。所以葛恋根本就不是能威胁她名次地位的对象。
姜还是老的辣,对于这场轰轰烈烈的考题运动,秦湘林只是一笑而过。
真正着急的是杨钊。
期中考试虽然排名第三,但后来在张笑洁身上耽误了太多学习时间,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和张笑洁老死不相往来之后,再面对学习,他开始慌了。
想临时抱佛脚,根本找不到佛脚在哪里,上课不在状态,老师的问题也回答不上来。
杨钊大概就是典型的考前综合征,他目前的状态就是不在状态。
陈銮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老实巴交地过他的每一天,备考状态在他脸上一点也显现不出来。可能是他的皮肤太黑,遮住了某些情绪色彩。
施云偶尔还是要去苟远飞那里背书。
自从多了几次不愉快的接触和没收到新年贺卡的失望之后,施云每次去背书都不想多逗留一秒钟,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关心苟远飞,他复习得怎么样了?期末考试会不会比第二十五名有所进步?会不会超越自己?
有病!干嘛要关心他?
就那连拾穗跟播种都分不清楚的智商,能保住第二十五名就要烧高香,拜大佛了。
然后,为期三天的期末考试正式开始。
监考老师拿着一个黄色牛皮纸密封袋,走进教室。
所有监考老师的开场白都一样:“请大家打开试卷,先不要答题,在密封处写好班级姓名,听到铃声后再开始答题。不写班级姓名的试卷一律按零分处理。”
这老套的开场白亘古没变,从施云上学前班起就已如此。
好像TVB电视剧里,每次警察出现时都会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每次医生出现时都会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施云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去考试。会做的不会做的,她都努力把空白填满。总比交白卷要好看点。
何老师没有欺骗大家,音乐考试安排在第三天最后。
考完英语,大家准备一哄而散,何老师突然拿着音乐试卷走进教室叫大家考试。
施云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音乐试卷。不是全市统考题,是何老师自己出的题目,她说都是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开卷考试,大家从课本里找出答案就好。施云不理解,何老师何德何能,硬是耽误大家一个上午从课本里找出一些生僻的词语写在卷子上。
后来才知道,何老师曾经是校长的老师。校长都得让她三分。
所有考试结束了,施云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倚着栏杆,看到楼下走廊上一个老师正在批改数学试卷,马梦瑶站在老师身边。
120分!满分!
马梦瑶看到分数很满意,开心说了声谢谢老师。
楼上的施云眼里满是羡慕,马梦瑶真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
这时,大操场上李老师正对着施云大喊:“下午去我家里帮忙改卷子。”
“好嘞!”一旁的葛恋爽快地答应。
“李老师是在叫我吧?”施云疑惑地问葛恋。
“明明是在叫我,我听到他喊我的名字。”
“施云跟葛恋两个名字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他确实喊的是施润。”
“你跟我争论这些有什么意思,下午一起去不就行了么。”
李老师住的是独栋的两层小楼,楼前有个大院子,院子里有石桌石凳。
除了施云和葛恋,杨钊也被叫来参与批改试卷。
冬日午后的阳光暖暖的。三个人对坐在阳光里,静默不语。
李老师一个人带两个班的语文和地理课,一个人同时改那么多卷子,分身乏术。
“你们三个帮我改四班和六班的地理卷子,语文卷子我自己改。”
李老师交代完之后,就把参考答案交给了三人,然后就放心地坐在二楼阳台上批改语文卷子。
三人各自拿了一叠卷子,安安静静地改着,并无太多交集。
葛恋先打破沉默。
“杨钊,你的卷子在我这里。”
李老师大概听到了这句话,突然朝着三人大喊:“你们三个人不能自己改自己的卷子,要交换着改。”
杨钊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他一把夺过自己的卷子。
“你······”葛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钊用手堵住了嘴。
“葛恋,求你了,别说,等下给你买好吃的······”杨钊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葛恋。
转过头,杨钊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施云。
葛恋的嘴被杨钊的手捂住,她一下子傻眼了,这不是赤裸裸的亲密接触吗!
然后,不知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亲密惊喜到,葛恋真的默不作声了,她红着脸,和杨钊施云一起,继续默默地改卷子。
忽然一个熟悉又刺眼的名字映入施云眼帘。
苟远飞。
施云的神色变得像杨钊一样紧张。
杨钊似乎看出了端倪,但是他装作视而不见。
葛恋此刻并没有抬头。
施云确认了大家的眼神之后,稍微放心了,低头仔细检查苟远飞的卷子。
这蠢货蠢到家了,泰姬陵被他安排在泰国,印度洋和大西洋交换了位置,安卡拉盛产的羊毛在他笔下变成了牛毛,那个坐在羊背上骑在矿车上的国家,他觉得应该是迪拜。
够了!
他应该叫猪远飞才对!
如果就这样坐视不管,苟远飞的地理成绩肯定不及格。可是,为什么要管他呢?关自己什么事!
施云的脑袋里还在为到底要不要帮苟远飞改答案不停地作斗争,手却不由自主地把他试卷上的空白填满了。
做了手脚之后,杨钊的地理成绩是96分,苟远飞也有84分。
施云长舒一口气。做贼心虚的感觉果然有点刺激。
杨钊言而有信,改完试卷以后,带着葛恋去学校小卖部买了一大堆零食犒劳她。
后来的几天,杨钊都以同样的方法参与了其他科目的试卷评改工作。
一个星期之后,大家都来学校领取期末考试成绩单。
秦湘林和葛恋还是霸占了第一和第二。
杨钊第五,虽然比期中考试退步了,但是这个做过手脚的成绩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陈銮第六,施云第七,苟远飞第十五。
郎老师特意表扬了进步最大的苟远飞。说他的地理成绩考得不错。
施云偷偷回望一眼苟远飞,他正襟危坐,一脸茫然,似乎在冥想,是不是老师把48分写成了8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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