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乱点鸳鸯

赵权哼了一声，拿起桌子边的铁盘往外走，眼不见心不烦。

苏籽刚和老师请完假，回来就看见高孟噘着嘴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鼻子下的笔。

“哎呦，疼死了”

“不疼了就回去”

高孟听话下床，再装就要挨打了。苏籽进里床就见的何拓给葛乐乐穿鞋，气氛融洽。苏籽挽着葛乐乐拿过配的药膏，先他们回教室。

“走吧，兄弟”

何拓重重的一掌拍在高孟右肩上，高孟的右手猛地一沉，好，断了。何拓的脸上满是喜悦丝毫没有对自己好兄弟的担心，高孟决定等他好了和何拓认真切磋切磋。

四人先后回到教室，高孟大刺刺的把腿放在何拓腿上，手上悠闲的转笔，看着周围书海里的同学忙忙碌碌。四个人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先前布置的英语周报再过半小时就要收。

高孟仗着自己受伤不肯做，葛乐乐靠着左手写不了，何拓一写三，一边忙着避开高孟咸猪手，一边不停地变换字体。

葛乐乐盯今天刚听写的文言文发愣，不知神游何处。苏籽端正身体，写着模拟金卷，写了一小题，便停下笔来。

戴毅，还没回来。

正被苏籽挂念的戴毅在自己家里给娄清上药。过后的娄清像是被人取了舌头，上酒精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戴毅什么也没问。

学校里的房间都狭小，戴毅这一个客厅两件房间，客厅还分出去三分之一用作厨房，厨房较远的尽头是卫生间挨着戴毅的房间。

狭小充满昏暗灯光的房间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戴毅坐在小板凳上挨着娄清，他端给娄清的那杯用塑料杯装着的热水冷的像是外面拿来的。

“你别管我了”

“你也别管我”

戴毅拿起杯子，将里面的水直接倒入垃圾桶，背着娄清重接一杯热水。

“娄清，这不公平。你要跟着我，管着我。而我连句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我不是不和你沟通”

“那你跟我说过什么？”

戴毅手中的水冒着虚幻的水汽。

“是你和我说我离开你你会杀了我，是你和我说你不会放过我。”

“也是你不和我说你停药，不和我说你在做什么。”

“娄清，我像傻子一样信守承诺，你呢？”

娄清没在接话，戴毅从房间里拿出四罐药扔在娄清身边。

“你让我觉得我的努力不值一提”

“不是的”

“不是什么”

戴毅往前一步，蹲在娄清面前。抬头直视娄清泛红的眼睛，娄清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泪腺，眼泪啪的掉在戴毅脸上。

“我不想停药的，停了药我就可能发疯，我也害怕。可是戴毅，吃药太痛苦了。”

“我无法清醒，每一天都像是做梦。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要睡觉，不要遗忘。”

“戴毅，吃药让我失去唯一的优点，它让我觉得我和身边的每个人都一样，我没什么不同，也没什么特殊。”

“我非常努力地去控制我的抑郁和狂躁，吃药，运动，音乐甚至占卜拜佛。我站在街头，我都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娄清底下头抱着戴毅失声痛哭。

“戴毅，失去你和我的骄傲，我都恨不得死掉。”

戴毅鼻子发酸，他很天真，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尽力去理解娄清的抑郁，他就能给他最大的安慰。

但是，他真的不懂。他永远都无法明白娄清望着每一处高地都想跳下去的心情，望着每一个人耳边都是他人的私语讽刺的痛苦。

他唯一能明白的是娄清对天赋的执着。娄清是天才，他远不需要戴毅那样每晚熬到十二点才能得到现在的一切，学习就是他的王国，只有在那戴毅和他才是自由的，才能支配他们的人生。

“娄清，你做的很好。你不用吃药你保持的很好，你真做到最棒了。”

“我们要在一起，娄清，你得再勇敢一次。”

“我们已经迈出去一步，我们只需要再前进一步。”

娄清远比他想象的坚强，但是他也比他想像的迷茫。娄清停在那，开始再一次的逃避，再一次的隐藏。戴毅则是要做那个坏人，逼着娄清发疯，逼着娄清往前走。

赖武站在门后，后门上的小窗户足够让他看到想看到或者该看到的。比如猪头脸的高孟，和高孟隔着银河的何拓以及明显是为保护别人受伤的葛乐乐。

“高孟，来我办公室。”

热闹的晚自习课间，班主任的声音像是一把剑劈开嘈杂，直击高孟。高孟摸不着头脑，顶着一脸的青肿在同学间的各种猜测下冒死进殿。

老师的办公室在楼道的尽头，优A班的对面，一间半个教室只有两个班主任的办公室。高孟摸摸鼻子，快二班班主任不在，幸好幸好。

赖武抬起杯盖轻轻的盖两下杯沿，清一下嗓子。高孟进门便自觉的贴着墙背对站着。

“干爸，我错了”

进门喊爸，罪少一半

“别跟我套近乎。你又跟谁打架了？”

“干爸，我没打，别人打的我。我早就不打了。”

高孟对着墙絮絮叨叨，没一句说到正题上。

“你是不是为了葛乐乐和别人打架”

“啥？”

“像你这种小年轻我见得多了，为了个女生和别人打的头破血流。不是你干爸我说你，你现在高三不要早恋。就为了这短暂的恋爱，遭人打还和朋友决裂。是不是何拓打的你”

墙是白的，高孟的脸是青黑的。

赖武坐在那黄色的塑料凳上，猛的就是一阵分析。高孟脑袋都要飞了，先是兄弟相残后是残忍拒绝再又是心怀悲愤，他怀疑班里没收的飞言情都住在班主任的小脑袋里。

“别，您别说了。被我爸听到非得打死我。”

“知道就好，还好不是早恋。要是让我抓住了，你就等着脱一层皮。”

赖武抵着上颚就是一声冷哼。抽出抽屉，拿出小十来张成绩表。

“自己拿去看看”

“化学差的跟狗屎一样，我都怀疑你脑子被狗吃了。”

高孟怂怂肩膀，成绩单拿在手里，化学成绩其实挺稳定，一直在五十来分徘徊。

“期中考试你长点心，我回去都不好和你爸交待。”

赖武语重心长，他自己的儿子都没这么伤心，下回老高至少请两回酒。

“保证完成任务!”

高孟敬个标准礼，赖武抬下巴朝门点，高孟立马就溜了。教室一片安静，高孟轻手轻脚的坐回位置。何拓朝他打眼神，一脸的八卦。

“老赖问我是不是为了葛乐乐和你打架，还说我和葛乐乐在谈恋爱。”

高孟收拾桌子用来给他们的嘀嘀咕咕打掩护。何拓靠在椅背上眼神有意无意望窗边看，也不看高孟，要是两人眼神对上了，办公室喝茶一套。

“葛乐乐和我在谈恋爱”

“就是葛乐乐怎么可能和我谈恋爱！”

“我靠！”

班里因高孟一个句无心之语忽的骚动一阵，紧盯当事人予以施压便又恢复安静，高孟头顶着可掀起的桌板，直愣愣的盯着何拓，压的声音只剩气声。

“你两恋爱了？什么时候？”

“就校医室的时候”

何拓在高孟这就是小人得志，沾沾自喜。说好的兄弟一辈子，现在就下车。

“你行啊，她亲口说的？”

何拓忽的深思，不对，葛乐乐没说啊。何拓的眼神从喜悦到疑惑再到愤懑，妈的，葛乐乐骗我初吻。

高孟扯着青嘴角憋笑，何拓没了。

两人剩下半节自习课，一边做着练习，一边时不时打个叉。

难得的四个人这次一起下的楼，苏籽为了躲明显打算和她说什么的高孟硬拉着葛乐乐，何拓自然不会单独走，他还有事要问。四个人刚到楼下，就见着戴毅站在中间楼梯上树边那招手。

“谢谢你们”

戴毅先是和两个女孩到一边说话，高孟和何拓这才看见树后阴暗处的娄清。娄清穿的裤子明显短一截，不过外穿一件长大衣不会着凉。三个人相顾无言。

“没事没事”

葛乐乐热情的摆手，苏籽则是在一旁微笑。

“乐乐，我替娄清和你道歉，打伤你的手真不好意思。”

戴毅盯着葛乐乐，眼睛闪闪发亮。

葛乐乐不好意思的摇头。

“没事的，上点药很快就好了”

戴毅咧着一大口白牙，他很少笑成这样。戴毅从背后的包里掏出两本精美的笔记本，分别递给葛乐乐和苏籽。

“上回我听见你们说喜欢，请收下吧，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这两本笔记本是戴毅参加奥数比赛，老师额外奖励他的，上面还有校长的寄语。苏籽和葛乐乐看看对方，还是接过戴毅的本子。

“校医室的账我也结了，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请尽管来找我。”

苏籽和乐乐自然是点头，戴毅准备和另外两人说话，正越过葛乐乐身边。

“戴毅，对不起！”

戴毅一愣神，微微的勾起嘴角。冲葛乐乐摇头。

“没事”

葛乐乐的玻璃心总算逃脱破碎的命运，她总是想得过多。苏籽牵起葛乐乐的手，试着将安心传达给这个傻姑娘。

“下次可别再把左手给人送了”

葛乐乐歪在苏籽身上，笑得像清晨飞来学校的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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