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退无可退

何拓吃了一口黑森林，入口微苦带着奶油的甜。葛乐乐拿着画本，对着何拓画他的样子。葛乐乐的画工和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粗线条，圆圈，拿着记号笔涂成一团。

“我警告你，画帅点。别画的跟个咸蛋一样”

“咸蛋超人多好看啊”

葛乐乐非常满意今天的摸鱼，咸蛋超人吃蛋糕，眼睛亮的像灯泡。何拓揪着葛乐乐今天的双马尾，小屁孩。何拓抬头瞥见从门边进来的花衣服小青年。

花衬衫，牛仔裤，小白鞋，领口低到肚脐，表情邪魅，高孟今天走的什么路线，何拓惊得嘴巴放得进一个鸡蛋。

高孟趿拉着躺在靠近后台的沙发上，站在那的娄清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

“哥，你在这工作呢？”

高孟侧身撑着头，热情和自认的哥哥打招呼，笑容谄媚。娄清没应声，低头撕着店里最近新印的宣传单，需要一张一张的按照折线撕然后组合。

“哥，我听说你在这附近挺有名啊”

高孟一个挺身，趴在柜台上，直勾勾盯着娄清。娄清停了一下，接着做他的工作。

“天才少年，还是一中大学霸。咋就和我一样不读书了？”

“不过也是，像我哥这种经过火炼的跟别人不一样。”

高孟扯过一张传单，随便撕成条扔在娄清脚边。

“你搁那装什么清高呢，就你那张脸我看着都恶心。我跟你说话听见没有？”

娄清冷着脸盯着高孟

“我怎么你了？”

“你踏马害得老子工作找不到，还让我妈知道。不找你找谁。”

高孟啪的一拍桌子，吓得刚进来的客人又退出去。店里的人都有意无意往这边看，娄清不打算跟个孩子计较，何况老板待会回来。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别来这找事。”

何拓咬着叉子，悠哉哉靠着葛乐乐看热闹。葛乐乐这下才认出站在那的流氓是高孟。

“高孟在搞什么？”

“等着看吧”

何拓单手勾着葛乐乐，阻止葛乐乐上前坏事。不过何拓又使这招，不知道有没有用。

“娄清，你现在装什么不知道。当个懦夫是吧，你当年想杀你老师的时候可不怂啊”

“我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

高孟倾着身子靠近娄清，尽到都能看清娄清嘴上的牙印。

“没关系啊，我就是说说。我干的事可不犯法。”

高孟的语调上扬，态度轻佻

“我说了，我只是和老板说了。其他的没做。”

“我管你做没做，就是你的错。除了你这种神经病，忘恩负义的谁还干的出”

娄清低着头，都是一样的，无论他现在是怎样，过去就是他的错，只要他活着，就是他的错。

“你想怎么样？”

每一个字都是牙缝溢出来的

“不过也是，你那老师也不是个好东西，对着垃圾学生管都不管，这种老师就是师德败坏，不配当个老师。”

“你他妈闭嘴”

娄清正着头紧紧盯着高孟

“不是吧，这样你都要护着她。你同学说的没错，你不亏是她一条狗。”

娄清一把揪住高孟的衬衫领子，扯的高孟下意识下倾。

“我警告你，你想找事就去外面。”

高孟掐着娄清的手，瘦的他一把都能捆紧。

“害，我就是要在这。怎么顾客还不能在店里说话?”

高孟扯着嗓子对外喊，有几桌顾客匆匆的从后门溜了。一小半还坐在那等着看热闹。

“娄清，你就这点本事。除了对着我们这种同龄人凶，你对你爸屁都不敢放。”

“我说了你闭嘴”

娄清的脖子上青筋暴露。高孟无所谓的笑，他今天这嘴就不能闭。

“何拓，你去拉一下。待会两个人得打起来。”

葛乐乐扒着何拓的手往外窜，何拓扣着，不让走。

“高孟心里有数，你别瞎坏事。”

这边的高孟嘴巴依旧往娄清心里深挖。

“你有本事让我闭嘴，怎么不让你爸闭嘴。你要真有本事，你妈就不会死！”

高孟盯着娄清的眼睛，把你妈说的格外重。

娄清一拳打在高孟脸上，高孟被摁在地上，双手撑着地，眼神比娄清还倔。

“你最后把我也打死，让我去找你妈聊聊她的好儿子。”

娄清挥舞的拳头颤的握不紧，神情痛恨又恍惚。

“不要提我妈，我会打死你的。”

“像你爸一样对吧？像你那个懦夫爸爸。”

高孟朝娄清啐了一口，轻蔑高傲。

“我他么不像他，不像他。”

娄清简直发了狂，扯着高孟的衣服大声喊叫。店里的顾客围成一圈，手机拍着没人敢上前。

“戴毅”

苏籽朝对面马路招手，戴毅趁着绿灯尾小跑到苏籽身边。

“高孟呢？”

“不知道，应该还没来”

苏籽对戴毅摇摇头，她提前半个小时到也没见高孟。戴毅左右寻找，看不到高孟只好放弃。

“要不咱们现在先过去，不然时间可能来不及。”

戴毅向苏籽建议，苏籽看看时间。决定和戴毅先过去，现在离他们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十五分钟。

“你朝我发狠，难道不是事实，就是你害死的你妈。”

“不是我”

从来都不是我

娄清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吼。

“你就是个垃圾，害你妈，害你老师，还害戴毅。戴毅也是个傻逼，为你这样一个废物。你和戴毅就是脑子有问题”

高孟朝着娄清扯着嗓子吼，他被娄清压在身下，死死的贴着地，全身上下也就只有头能动。他才刚提了戴毅，就挨了娄清往他脸上招呼的四连拳。

妈的，就会打脸。

“你打，接着打。你跟你爸就是一样的，你你将来就和你爸一样，把自己家人活活逼死。”

娄清发疯，拳头如雨点落在高孟身上。

“娄清！”

戴毅推开门，脸色惊的惨白。朝扭打的两人冲过去，死死抱住娄清，可娄清像是着魔，挥舞着拳头忽然不顾对象是谁。

一旁的何拓发觉不对，娄清简直像失智。

“我不是我不是”

“娄清，娄清，我是戴毅，戴毅。”

戴毅压在高孟身上，娄清的拳头都落在戴毅背上。高孟之前是料想娄清会发疯，但是娄清现在这样显然是魔怔了，一个劲锤人打人。

苏籽跟着戴毅进来，没来得及反应。眼前的三人就混做一团。

“别过来，后退”

戴毅得眼睛都飞出去，余光下看到有人靠近。

苏籽往后退几步，慌乱中看见门口边放着的装饰大容量玻璃水瓶。

娄清被戴毅扛着手，心中怨气无处可泄，红着眼抓过柜台上的玻璃杯朝戴毅直接扔过去。戴毅下意识扭过脸，一声闷响，戴毅却没感觉到疼痛。而葛乐乐的痛呼落在耳边。

何拓正把好事的群众往外赶，扣上后门的锁。要是让他们报警，事情就更严重。何拓听到葛乐乐的惊呼，扭头一看葛乐乐躺在混乱之中，玻璃杯直打中了飞扑过来的葛乐乐的头，弹到地上的玻璃杯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葛乐乐见着那玻璃杯就直往戴毅头上走，想都没想直接飞扑过去。忽的额头被击中，眩晕中手无意的摁在玻璃渣上，痛的葛乐乐觉得快要死掉，在死掉之前，葛乐乐突然想到她伤了右手，试卷怎么写啊!!!

何拓冲过去一把摁倒娄清，还没来得及动手。一盆凉水直接打在脸上。地上上五个人淋得结实。

苏籽喘着粗气，她连泼两瓶，这瓶子真的是有够重的。

“娄清，你妈后半生都是为你，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娄清，我他么看不起你。”

娄清稍微清醒，瘫在地上。高孟虽是起不来，嘴巴倒是不停，抻着脑袋呸了一口。

“你们在干嘛？”

送货回来的老板见着大白天后门上锁，心中还奇怪，绕到前门进屋，眼见的就是一片混乱。散乱的椅子，纷飞的宣传单，湿漉漉的地毯，以及六个毛小孩。

老板夺过苏籽手里的水瓶，这才看到地上碎着玻璃渣。气的当场发飙。

“都他妈的给我靠墙站好”

苏籽扶着地上受伤最多，淋水最少的高孟乖乖站好，何拓则是踢了一脚地上的娄清，拉起潜意识还在该如何用左手写完五张卷子的葛乐乐靠着高孟站好。

戴毅艰难的爬起身，他这身板真挨不住。撑起大汗淋漓的娄清，两人一步一拖的挨着葛乐乐。何拓搂紧葛乐乐，绝不让葛乐乐和这个神经病有一点接触。

六个人或倚或站，或拖或扯。老板四处查看，铁青的脸色在看见厨房里因时间过长爆炸的蛋糕，浪费的置于空气中的奶泡和化的奶油，直接变为猪肝色。

“你们想干嘛，想干嘛!”

“都是学生，年纪轻轻不学好来别人店里闹事”

老板双手叉着腰，对着六个屁娃就是一顿骂，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不好好学习，一天就知道闹事谈恋爱。

老板骂完，拿着计算机一阵咔咔按。

“总共八百，你们看怎么办”

六个人除了仍在虚幻的娄清，你看他，他看你。

何拓指指窗台上的包

“钱在包里”

何拓将葛乐乐靠在苏籽身上，拿着两个人包左右翻翻，合计也就两百块。何拓摸摸鼻子，将两百递给老板，悻悻的站回原位。

“我那不是有一百吗？”

葛乐乐凑到何拓耳边，嘀嘀咕咕算账。

“前天我给买游戏了”

何拓有些不好意思。

葛乐乐晕在何拓身上，看来这下子要卖身了。

娄清大喘气，从自己的裤子子里掏出昨天滑冰场结的三百块。

“我这只有一百”

高孟抽着冷气，他觉得他牙没了。朝苏籽示意，苏籽从他的裤腰缝里抽出一百块凑到一块。

戴毅身上从没有钱，这时也掏不出来。苏籽则是把爸爸给的考试奖励一百也上交给老板。

“行了行了，都给我出去，走走走”

老板拿起扫把，把六个病残弱赶出店，得，辛辛苦苦四个月，一下回到开店前。

一个人的蛋糕店，做的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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