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还没过两天,时浅就收到了许愿打来的电话,邀请她和江离一起去她家补习功课。
时浅感觉很惊讶:“愿愿你是来真的吗?”
许愿在电话那头的语气很是傲娇:“当然,以我这种天才头脑,再加上补课老师的传授,我绝对可以再次获得让那些好学生可望不可即的成绩的。”
“好啊,期待着你的成功。”
“但是呢,我要带着我的朋友们一起奔向成功,所以,就邀请你们来了,你们可不许拒绝。”
“怎么会,求之不得。”
时浅又给江离打了个电话,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江离很爽快地同意了。
六点的时候,时浅,江离和司其三人准时在许愿家集合。
到的时候江离还是半闭着眼,明显一副没睡好的样子。眼底下的那片淤青很是吓人。
时浅颇为吃惊:“江离,你这是熬了多久的夜?”
江离摆摆头:“昨天给领居家的小孩出试卷,没注意时间,结果熬了一通宵。”
时浅更加惊讶了:“你给邻居家小孩出试卷?”
她没听错吧?江离居然可以给别人出试卷了?不是她小看江离,江离的期末考成绩还在那里,语文倒还过得去,有一百四十三分,但是其他科目……
数学五十,英语一百,其他各科加起来一共才一百五十分。总成绩在班里排名是二十,正好居中。
这种水平,还可以给别人出试卷的吗?
没等江离说什么,时浅继续猜测:“你给你那邻家小孩出的是语文试卷吗?”
“嗯,”江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成绩不怎么好,但是压力很大,他父母对他的期望实在是太高。所以他实在没办法,只能找我帮忙补习了。”
“那你这样……今天的补习能行吗?”时浅皱起眉,“要不你去休息吧?”
江离摇摇头,对她宽慰似的笑了笑。时浅不放心地看了他几眼,最终也只是轻轻抿住嘴唇,没再说什么。
许愿请的补课老师是一个大学生,带着眼镜,看着很温和,自带一股很浓的书生气。
时浅还没说什么,许愿倒是自己先吐槽开了,附在时浅耳边小声说:“一看就是书呆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管住咱。”
时浅哭笑不得:“这不是你自己请的老师吗?”
许愿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自己请来的,是我妈,非说她老同学的儿子是个很厉害的大学生,绝对可以帮助到我们。我拗不过,只好同意咯。不过他人还是蛮好的,没收我给他的补课费。”
事实证明,这位补课老师还是很厉害的。虽然人很温和,但是也聪明,面对许愿这种活泼的连班主任都不一定能够管得住的人,他却能够很好地管住她,把她治的服服帖帖的。
时浅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要说,时浅现在最关心的还是江离了。
一节课半个小时过去,她看到他基本上都是在撑着头打盹,有好几次要不是时浅出手的及时,他还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老师往这边瞟了好几眼,只差点名了。时浅写了一张小纸条传给老师,他这才没再纠结于此。
许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到了休息的时间,她迫不及待地问:“浅浅,江离他……没事吧?怎么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时浅帮趴在桌子上的江离披了一件外套,轻声细语地回答:“他昨天给邻家小孩出试卷熬了一夜没睡。现在他应该……没事吧。”
只是直觉告诉她,这事不正常。
许愿异常惊讶:“一整夜?江离疯了吧?他不知道这样会出人命的吗?”
时浅叹了口气:“我倒是还想问问原因,只是江离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能随他了。”
许愿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江离,语气极为担忧:“但愿他是真的没事吧。”
时浅不置可否,只是握着水性笔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
一连三天江离都是这样,并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就连司其这种粗心大意的人都发现了江离的不对劲。
时浅实在忍不下去了,补课结束以后,她专程去找江离谈话。
“江离,你怎么天天熬夜?”
江离往下拉了拉帽檐,企图遮住眼睛:“没怎么,应该是放假太开心,晚上睡不着的缘故吧。”
“你说谎!”时浅下意识脱口而出,“现在放假都五天了,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兴奋?”
“……学习压力大呀。”江离还是温柔地笑着,“现在好不容易能有放松的时间。”
“江离,”时浅一本正经地看着江离,“你说过的,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所以,现在我希望你可以真正把我当朋友,有什么事能够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
江离难得愣怔了一下,随后宽厚地点头:“好。”
“我送你回家吧?”时浅咬了咬唇,“我怕你这个样子会出什么事情。”
江离想拒绝,时浅却主动牵起他的手:“别磨磨蹭蹭的了,快走吧!”
江离的心里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情绪在缓缓扩散开来。他忍不住抬起眸子看了看眼前的少女,说不出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江离真的希望这一刻就是永远。不用再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那些,真的都已经不再重要。
可是,他也清楚,这不能。
在江离的带领下,两人到达了江离家。这是时浅第一次来,说实话,江离家四周的环境好到超出她的想象程度。没有亲眼见到之前,她真的以为这只是在偶像剧才会出现的场景。
在葱绿的植被中,一幢豪华的别墅倏然映入眼帘。别墅前的喷泉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煞是夺目。
两人在栅栏外停下,江离扶着栅栏,神情不明:“就送到这,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
时浅很不容易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哦哦……好。”她转身想离开,又想起什么,“对了江离,明天的补课,要是你实在是犯困,可以不来的。”
“没事,我不困。”江离浅浅笑起来,只是这个笑容看着让人莫名心疼,“跟大家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时浅“哦”了一声:“那……好吧。你早点去休息吧,晚安。”
江离点点头:“晚安。”
时浅吐了吐舌,转身就要走。只是她还来得及走一步,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就穿过栅栏刺进了她的耳朵:“江离呢?你看看,就这么个不孝子,都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你当初领养他有什么用?当初领养了两个,丢了一个,剩的这一个又不懂事,我说我是脑抽了才会答应你的请求。”
时浅诧异回头,看见江离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察觉到她的吃惊,江离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快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时浅冲过去,用力抓住江离的手臂:“你在骗我是不是?江离,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的吗?你为什么骗我?”
江离竭力维护谎言:“我骗你干什么?”
“你每天没睡好其实不是因为你帮邻居补课吧。”时浅这时的大脑运转的飞快,“只是因为你被你的家人虐待。”
“我……”不知时浅碰到了他的什么伤,江离皱起眉,冷汗布满额头,很痛苦的样子。
时浅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凑上前去,垂下头,用手轻轻地卷起他的衣袖,语气焦急不安:“你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没……”
江离的话在两人看到他手臂上一片青紫青紫的伤痕后停在口中。
时浅不可置信地捂住嘴:“你这是……谁打的你?”
江离苦笑:“没事的,早就不疼了。”
“不疼?”时浅心疼地捧起他的手臂,“你在开什么玩笑?都这么严重了,你还说不疼?你不会跟我说吗?你不会去医院吗?”
“我……”
“你就这么照顾自己的?”时浅说着瞪了他一眼,随后牵起他的手向前跑去,“走,我陪你去医院买药。”
“不用。”江离抿抿唇,说不清轻松还是焦虑,“没多大事,回去迟了我又会被骂的。”
“那你就不回去了,”时浅毫不犹豫,“去我家!”
“虽然我家没有大人可以照顾你,但是没有人骂你,也没有人打你!”
最终江离在时浅的陪同下不情不愿地去了医院。当江离的两只手臂全部暴露出来时,时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父母?难道就是这么虐待孩子的吗?整个手臂没一处是没有伤痕的,有些甚至还没结痂,有些地方都已经成了黑色。放眼望去,触目惊心。
时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江离,你怎么这么傻啊?受了这么大的伤,你都不会和我说的吗?你不是说我是你朋友的吗?”
江离摸摸她的头发:“放心好了,没事的,我不疼。”
时浅伸出手握住他:“你还说你不疼,谁信?”她又扭头向了着医生,“医生,您轻点。”
医生一边给江离的手臂擦着碘酒消毒,一边笑着说:“小姑娘放心吧。你男朋友的手臂啊,还是有希望恢复,应该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可怕。”
时浅点点头:“那就好,医生,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大半夜还要来找你。”
医生摇头:“上次你们陪的那个打架的男生也是大半夜送来的我这里,当时那个伤啊,不知要比这个严重多少。”
时浅反应过来:“您是说司其吗?”
“嗯,他现在状况怎么样?”
“好多了,已经看不出来有什么大问题,只是他的手指……”
“没办法呀,我们已经想尽了办法,还是没能保住他的大拇指,主要是他真的被送来的太迟了。估计送来再要晚一点,他连命都没有了。”
时浅垂下头,神情不明:“说到底,他那次也是因为我和愿愿才会成这样的吧。”
那么擅长钢琴,甚至本来是有希望去参加全国青少年钢琴大赛的。这一切,现在却都成了幻影。
许愿那么聪明要强的一个女孩子,估计是真的很难跨过心里的这道坎了。
以前好好的几个人,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时浅,我们走吧?”
江离的声音将时浅拉回现实,她一愣,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见江离站起了身,微笑着看着她,一双眸子亮闪闪的。
“嗯……你上完药了?”时浅傻乎乎地问。
“是啊。”江离稍稍抬了抬缠满纱布的手臂,“你还以为要多久?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好。”时浅站起来,十指交叉向前撑了撑手,“回家啦!”
“不好意思……我这个样子……可能又要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回什么回啊?你父母都这么虐待你了,你还去那里,你是自讨苦吃吗?”
“再怎么说,那里好歹也是我的家啊。”江离抿抿唇,“不回去还能怎样呢?”
“不行,我不允许你回去,你这么傻不知道心疼自己,我都替你心疼。”时浅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起江离,“走,今天就去我家。”
“可……”
“别可是了,没什么问题。”时浅一副我最拽的样子,“放心,我会做饭,也会收拾,不会委屈你的。”
“我不回家,我……父母他们会担心的吧?”
“就他们这样还会担心?我看他们巴不得你再也不回去了呢。”意识到自己话说的有些带刺,时浅顿了顿又补充,“江离,我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世界上有爱孩子的父母,同样也就会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不然,你看那些孤儿院,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呢?你父母现在都这么对待你了,肯定属于第二类,所以不管你承受的再怎么多,他们也不会真正心疼。那他们还怎么可能去花精力关心你?”
“其实,我只是觉得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再怎么说我也不能对不起他们吧。”
“但前提是你得先把自己照顾好。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准备怎么照顾好你自己?”
良久,江离才低低地“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哀乐。
时浅暗自叹气,不知自己这番话对他来说是否合适。等真正到了家,时浅才反应过来麻烦其实有很多。
她长期独居,因此生活用品,卧室等等东西都只有她自己的,没有第二份。最主要的是,刚刚在医院时跟江离在一起还觉得没什么,现在一到家,她却总是莫名觉得很尴尬。
两人坐在沙发上相顾无言,愣了一会,时浅才想起什么似的说:“我去外面买一些东西,你在家里等我回来,饿了厨房冰箱里有吃的。”顿了顿,又指着一个方向说,“厕所在那里。”
江离笑了笑:“一起去买?”
“不用了不用了,怎么能麻烦你和我一起?”时浅说完就跑了出去。
江离自顾自扬了扬唇:“浅浅,多年没见,你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啊。”他抬起眸子,环视四周,整个房间不大,却很整洁,温馨,墙壁上还贴着贴纸,是两个很可爱的小熊,倒是很适合时浅可爱的个性。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户没关紧,空荡荡的阳台上只洒满皎洁的月光,偶尔微凉的晚风轻轻拂过,窗纱就飘扬起来,很好看的样子,虽然很简单,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离推开虚掩着的玻璃门走了过去,月光把他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立体,双眸格外深邃。
走近了才看见地上凌乱地掉落着一些纸张。幸亏他的视力还算好,稍微垂头,就可以看见纸上写着的字迹。一向对外界事物不怎么关心的他,此时好奇心也被成功地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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