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徐年年……
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46.
心头骤然掀起惊涛骇浪,回头追寻那刹那的震撼时,却只触碰到转瞬即逝的情愫。
指尖轻颤着抬起,僵在半空不再触碰那一盏暖黄色的孔明灯,暖色的光打在眼前,将午夜的落雪衬托得不再孤寂冷漠,寒冬之中,除了冰冷的飞雪之外,也有难得的珍贵念想。
我将那一盏孔明灯被勾住的铁丝轻轻挑开,看着它继续慢慢上升,最后成为如天边落下的雪点一般大小的光点,完全消失在了眼前。
长这么大的我并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轰轰烈烈让旁人艳羡的开头得到的却是见面分外眼红的结局,现在想想,在那一场所谓的初恋之中我只得到了无数的压迫与榨取,直到最后一丝血被榨干,我也不再贪7恋镜花水月的爱情,手上洗不干净的血液多了他的一份。
我自知我作恶多端,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一心一意的爱情,别人分不清虚实的表白与祝福在我耳朵里跟笑话没什么两样,嘴角挂着的笑不是感动,只是嘲讽,被别人视为浪漫代表的玫瑰花与我而言同街边垃圾桶里的玩意没什么区别。
水泥封心,独自终老。
但是……
那一盏孔明灯幽幽的小火苗却将心头常有的厚冰灼烧出了些流淌的清水。
我不知道这片刻的心动是否因为对托雷基亚存在的情分还是因为那几行字,思来想去也不得解。
47.
托雷基亚似乎有什么大病,每天都要欺负隔壁家的小孩。今天拿来没有吃过的糖葫芦,明天拿来一袋糖炒栗子,每一次都是我黑着脸作势要掐死他,听见隔壁小孩哇哇大哭的声音,又不得不翻箱倒柜搜罗出还没被托雷基亚吃完的零食,拉开笑容去安抚小孩子。
“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要一直欺负她啊,人家还小,你都多大了?您可真不要脸。”
又一次安抚完小孩的我精疲力尽,将冰冷的手径直塞在托雷基亚脖子上,看着他跟触电一样弹开。
他龇牙咧嘴搓着后脖子:“你不觉得逗小孩很好玩吗?”
我黑着脸:“不觉得。”
小时候没少遭到欺负的我完美共情邻居小孩。记忆里四五岁的时候也有一个没有爱心的男人天天欺负我,等到我学会些小动作可以反击时那人又消失得无影无形。
托雷基亚扬了扬手里的烤糍粑:“反正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我直接踹了他一脚,同时,脑海里跳出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险些踹空:“任务时限还有18小时。”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忙着给托雷基亚处理烂摊子,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个所谓的终端任务。
一时间,我愣在原地,看着眉开眼笑跟我炫耀着烤糍粑的托雷基亚,心里有些难受。
48.
时限只剩下一个小时。
眼前的鸡汤不断地滚着,并没有盖严的锅盖边缘挤出了无数含着香气的白雾。我站在灶前犹豫了许久,掌心里攥着的小纸包被挤压得变形,褶皱处又被掌心的薄汗沁湿。
思绪天平左右摇摆,最后装着自由砝码的一段缓缓落下,敲在心头,斩断了所有黏连复杂的思绪。
我拆开纸包,将毒药混了进去,看着药粉融在了汤水之中,指尖夹着的纸包被我用灶火点燃,扔在一旁的洗碗池里快速燃烧殆尽,灰烬又被流水带走,不复存在。
“徐年年。”
“嗯?”
我应了一声,转头看见托雷基亚在厨房门口站定,轻抬下巴:“可以吃了吗?我饿了一天了。”
“早上那个糍粑和下午那两碗面是喂狗了吗?”我白了他一眼,转头拿了汤勺搅了搅鸡汤,背后的视线是在灼热,我硬下心来拿碗盛了一碗鸡汤,贴心地给他夹了两块浸满毒药的萝卜,拿给了他。
“先喝点汤垫肚子吧,这喝汤多是一件美事,对吧?托雷基亚。”
我不敢去看托雷基亚,视线落在一旁小火煨着的米粥里,他一边喝着毒鸡汤一边跟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知道突然聊到了什么,他顿了好一会,把玩着汤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他的呼吸有些乱,这让我更加不敢看他,一时间,厨房里只剩下了汤滚动的声音。
“记忆的梗上,总是绽开着各色披着情绪的、烂漫的花。春去秋来,留下的依旧是那些不被磨灭的花瓣。”
“每一年下雪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一个人,我曾制造了一场最为绚丽的流星雨,作为给她的礼物。”
汤勺掉落,轻碰瓷碗底,也在心头一敲,溅开更加复杂的情绪。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来。
托雷基亚轻笑一声,“她总是那么自以为是,自以为世界上非黑即白,自以为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轻易用善与恶,殊不知,这个世界充满着矛盾,宇宙中没有白天和黑夜,也没有善与恶,有的只是真空,和深不见底的虚无罢了,就连那一场流星雨带来的希冀,背后也是一颗星球上所有生命体的磨灭。”
“最后,自以为是的她死在追寻一生所谓的光明之下,被披着良善皮囊的恶魔撕扯折磨,厌恶的黑暗却对她伸出援助之手,赋予新生。”
“但现在不一样了,如我所愿,曾经为光明忠诚信徒的她如今也做着自己曾经厌恶的一切事情,用生命搭建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脑海里闪烁着各种画面,听不清楚的声音说着嘈杂至极的话语,眼前似乎又看见了曾经以为是梦境的画面,思绪一片空白,肩上骤然落下重量,带着托雷基亚身上的香味,瓷碗掉落,温热的残余鸡汤伴着锋利碎片撒在地面上。
血腥味渐重,暖流浇在肩头,逐渐消失的声音只剩下一口轻气,咀嚼着最后的字词:
“徐年年,我心甘情愿……”
早已经乱拍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思绪更加混乱,直到黑夜里含着软雪的冷风袭来,剧寒感让一切正焦灼的思绪停下,迎来一阵清醒。
回头看,我已经不知不觉离开了那个和托雷基亚一起居住的房子,薄薄一层居家服布料挡不住夜晚的寒意,肩头的鲜血冻结成冰,抵着皮肉不断告诉我我杀死了托雷基亚的事实。
耳边腾的一下,脑海里有什么东西瓦解破碎。
芯片碎了。
我自由了。
49.
我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带着任务完成之后攒下来的一笔财富远走他乡,住在了偏僻的天涯海角。尚未被城市玷污的星空夜夜出现在眼前,跟我提醒着逐渐清明的一切过往云烟。
我想起来了。
小说之中常见的失忆梗出现在了我自己身上,又在最后戏剧般地让我恢复了记忆。
我不是人类,只是浩瀚宇宙之中最平凡的一个居住者,没有显赫的身份,没有过人的天赋,没有大噪的名声。平凡的我追逐着美好得不可思议的光明,用浅薄的见识擅自对诞生于混沌之中的事物划分了完全的黑与白。
追逐美好光明的我却喜欢上了披着黑暗的托雷基亚,那一场最绚丽的流星雨成了我们之间唯一共同经历过的浪漫。只知道那是一场由无数生命消逝为代价,却不知道那一颗星球居住着人尽皆知的邪恶生物的我受不了这样荒谬的事情,选择割席断袍,站在了托雷基亚的对立面,对托雷基亚难得的示弱邀请选择漠视,与他背道而驰。
最后我死在那一颗我曾痛心过的星球上的幸存者手下,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让我看见的是从远处奔来的托雷基亚。
被救下来的我成了L小姐徐年年,被K先生收养,踏上了杀手这一条游走在黑白边界的道路。从此,我见过了忠贞者沉沦于欲望之中,见过清廉者纸醉金迷,见过滥情者死于爱情之下,披着形形色色皮囊的人在我的世界里路过,留下各种不被定义的颜色。
世界与我而言不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宇宙的本质为是非交织的混沌虚无。
我不大清楚如今的我对托雷基亚的感情是否有所变动,一提起他时感受到的只有愧疚。有时候我会看着夜色下黑暗的小巷,脑海里想起成为徐年年后见到他的时候,心里会忍不住想,托雷基亚是否会在下一秒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笑意盈盈看着我,而他的背后,是浪漫不过的流星雨。
50.
又是一年冬。
初雪幽幽落下,将枯色掩盖。
门前一向空荡的邮箱里在落雪之中多了一封未署名的信。拆开一看,只有一张半边黑半边白的照片,翻过一瞧,相片背后是熟悉无比的字迹:
“亲爱的L小姐,K先生向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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