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角落里，朱胜忠拿起画本画画，画一些亭台楼阁，画的外面的世界，画的也是希望……

月光透过透碎的窗户，斑驳陆离的投射在他的身上，似笼罩了一层霜华，桀骜冷冽的线条脸部轮廓也渡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辉。

顾予初靠在他身边，看着他画画，水眸中满是依赖和信任，好似在他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旁边视线过于灼热，朱胜忠莫名有些不自在，他余光瞥了一眼身边一直盯着他看的顾予初，轻咳一声。

“咳咳……”

女娃娃家的，一直盯着男人看，也不害臊。

顾予初不知他意，她撑着桃腮，看着他莞尔一笑。

“朱班长，怎么了？”

“……”

朱胜忠一噎，索性不说话，脑袋尽量保持清明的画画。

时间久了，身边女孩乏了，慢慢贴近他，靠在他的肩头，鸦羽香丝微微拂过他的颈间。

神态间尽是亲昵依赖。

朱胜忠手指一顿，停笔搁置。

他微微偏头垂眼看着女孩恬柔玉白的小脸，目光克制。

拿起一旁挂着的军装外套，轻轻盖在女孩的身上，动作温柔的不可思议。

女孩娇气的嘤咛一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朱胜忠眸光落在她身上，眼神复杂深沉……

夜色深深，四周静谧。

一声枪响，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嘭！

嘭！

“水里有人……”

“快回来，快回来……”

“那里有人吗……”

“你在那干什么呢，赶紧回来……”

“你不要命了，你不能过去……”

“你会被打死的……”

租界上的警察们呼喊着。

垃圾桥下河水中的女孩拼命的游向四行仓库。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服饰，听到不断的枪声，咬牙缩着身子跑到仓库外的角落下蹲着喘气。

她害怕的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啪！

一根绳子从仓库上方垂坠下来。

她看着绳子，眼神坚定。

端午走到窗边，看着女孩费力的爬上来，连忙伸手去拉她。

噗！

一颗子弹擦过他的脖颈，破皮流血。

“啊！！”

疼痛一时间传至所有感官，端午吓了一跳，摔在地上。

“啊，我中枪了……”

“小湖北……”

“小湖北……”

端午惊恐万分，捂着脖子匍匐向前爬。

寻声赶来的齐家铭走向他，“你喊什么？”

“我中枪了！！”端午含泪嘶吼道。

“啊！”齐家铭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蹲下，扒拉着他的衣领看，“让我看看！”

端午不断挣扎，“我中枪了，我要死了……”

“你闭嘴！”

“我看看！”

齐家铭板着脸按住他，查看着他的伤势。

结果只是擦了层皮而已，屁事没得。

就这？

他看着像离了水不断跳脱挣扎的鱼儿似的端午，嘴角一抽。

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按在他脖子上止血，没好气道，“你没有事！”

“你破了皮，死不了！”

说完就跑到窗边去看看。

“谁啊，外边！”

“一个姑娘！”

“拉上来！”

“赶紧上报！”

“谢谢！”杨惠敏被拉了上来，连忙道谢。

然后就被带走了。

端午捂着脖子，连忙拽着齐家铭蹲下来，塞给他一块地图。

“嘿……”齐家铭无奈蹲下，把枪放在一边，摊开地图。

端午指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害怕的粗喘着气道，“我们在这里，红圈就是上海。”

他哭着抓着齐家铭的手，抽抽鼻子，满脸绝望，“我要死了，就莫得人告诉你了。”

齐家铭有些好笑，“小王八羔子……”

“你死不了！”

你特么就破了个皮！

你特么你还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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