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贰.信任

方时最终没有等来那一天。

阿砚，那个一直说着哥哥最漂亮，哥哥由她保护的，他的妹妹阿砚，死在了几个星期后。

死因，海洛因性肺水肿。

海洛因，可卡因，等等等等，父亲笑着将这些毒品注射进她的前臂，害死了他的阿砚。

阿砚才五岁，她明明最怕疼了，却在最后看着他，笑了起来。

“哥哥，你好漂亮，就和妈咪一样，阿砚......好开心......”

她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如果可以，方时希望，她永远不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至少，不要成为他的妹妹。

阿砚的笑，是他一直以来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是他留下来的唯一理由，阿砚，是谁都不能代替的，他的阿砚。

“泰晤士河。”平淡的语气，说话的人仿佛没有任何感情，好像这个故事是虚假的，完全没有打动他似的。

可他抱住方时的手，的的确确更紧了些。

“什么?”方时偏过脑袋去看顾肆，浅棕色的眼眸中全是骇人的暴戾，而不是应有的疑惑，或者是，方时应该有的温润。

“我说，泰晤士河，泰晤士河中的可卡因含量超过每毫克一升，”顾肆像是没看见方时眼中的暴戾，微微一笑:“那些瘾君子毒瘾犯的时候，是不是喝两口泰晤士河的水就满足了呢？”

方时愣了愣，有些不明白顾肆这么说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只能看着顾肆发呆。

“唉，”顾肆伸手挡住了方时眼睛，尴尬道:“我不会安慰人，你别这样看着我。”

顾肆纠结地直起背，终于不再趴在方时的身上，手却没有半点移开的意思。

“方时，我就是想说......”

“如果你不开心了，我这里有奶茶，草莓味的，你要吗?”

顾肆犹豫着将后车门柜子中的黑色保温杯塞进方时的手里。

“刚泡好的，用你的奶茶袋。”

“噗呲......呵呵哈哈......”方时不禁笑起来，轻轻推开顾肆的手。

方时的笑声和他的外表一样清澈，干净得，根本不像是经历过那些事情，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他太干净了，至少，外表是这样的。

“你别笑了......”顾肆有些无奈，却很是耐心地接受了方时的不配合。

现在的顾肆，更像是一个惹哭了小孩子而不知所措的人。

“我没有不开心，顾肆，”方时总算是停下来，凑近顾肆，唇角轻勾，说到:“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是顾肆从未见过的，方时唯一一次没有任何防备的，直达眼底的温柔的笑容。

仅仅是一眼，就足以让他沉沦，忘却整个红尘。

“方时，”顾肆鬼使神差地捏了捏方时的脸颊，触感软得不像话:“你真的，很漂亮，我是说真的。”

顾肆话都说出口了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安的注视着方时的眼睛，害怕里面传出哪怕是一点点戒备，都足以让他后悔一辈子了。

“我知道。”方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是垂眸打开了保温杯，笑着抿了一口，像是某种软萌的猫科动物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粉唇。

他已经完全放下了戒备，甚至偏过脑袋缓缓蹭了蹭顾肆的手，示意他拿开。

“谢谢你，真的。”方时小声说到，笑意半分未减。

“！！！”顾肆迅速收回手，揣进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里，心中暗骂一声，真要命，就不能好好按剧本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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