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是个冷冬,春节过了一个多星期,天气还没有转暖的迹象。鸽灰色的天空让人心情莫名的压抑,路边绿化带里一片萧瑟,除了看不出任何生机的暗绿色松树,就是些干枯的如同死物的不知名灌木。
拜几场大风所赐,唯一称得上美的树梢积雪也已消失无踪,景色让人气馁。
钟正单手握着方向盘,懒洋洋踩着油门,看着车窗外冻得把脖子努力缩进衣领的零星行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家比起奶奶家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有个带供暖的车库,早晨启动时车里不冷,打着火直接就能吹出热风来。
一想到奶奶,钟正又叹了口气。
爷爷奶奶是钟正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另外差不多亲的还有大伯。至于父母,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从他记事起就生活在地球的另一端,定时寄钱过来,偶尔的电话和视频,隔两三年回来待个把星期。这些短暂而生硬的交流在小孩子脑子里留下的印象太浅,几乎不足以让他记住。小时候每次见面钟正都得重新认识他们一次。
钟正对他们的感觉算不上失望,更谈不上恨,他好像从来没对这两个人寄过什么希望,只是觉得很陌生,陌生到他们对他说话他会觉得这俩人是自来熟。
如果不是因为合适的工作机会,他们两个也不会回国。可一回了国,近距离看到了钟正的状态,立马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了自己身边,两个人嘴上不直说,眼神却写满了恨铁不成钢,仿佛他是一颗长歪了急需修剪补救的小树,这让钟正很不爽。
又不是被拐卖了刚找回来,这么些年健康还是生病,成绩是好是坏,安分还是惹事,他们都或多或少知道,但一直也没见操心,基本就是眼不见心不烦。这会突然觉得这孩子的成长已经耽误了再不管就完蛋了让钟正觉得很荒唐。
手机在羽绒服兜里嗡嗡响了起来,钟正皱了下眉,欠了欠身,把手机掏出来扫了一眼,放在出风口支架上接起来点了免提。
屏幕上显示的是秦朗,而不是爸或者妈,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钟大正我操/你姥姥!”电话里传来秦朗的吼声,“你居然转学了!这么大事你居然没告诉我!我他/妈今天到你奶奶家找你才听说,我要没去找你是不就得等开学才发现你消失了啊?”
虽然是在咆哮,钟正听了还是觉得挺亲切,接着心里就是一阵发酸,他叹了口气,没说自己实在没心情道别的事:“也没走多远,两个小时的车程,见面也不算麻烦。”
“这年头转个班都得算异地,你这一下子跑出这么远,”秦朗叹了口气,“以后再见面就费劲了,你提前说我还能送送你。”
“提前说不是怕你哭么。”钟正说。
“放你的罗圈屁!你是怕你自己哭吧!”秦朗哼了两声,钟正没说话,电话沉寂了一会儿,秦朗低声问,“你走几天了啊?”
“前天走的。”钟正吸了口气,用力眨了两下泛红的眼睛,眼前模糊的路况又恢复了清晰,吐出来说,“以后住我爸妈的家了。”
“是不是因为期末成绩?”秦朗想了想突然问,“他们不知道考试那两天你胃疼吗?能坚持答卷已经不错了,还能考出多好的成绩来?我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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