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代表开的是小汽车外,还有二辆中巴空车,一行车直奔张阿大的家,从机场开了四个多小时,到了马路上矗立着写有”外国人不得入内.”的牌子,马路旁有一排平房,代表在一间办公室用曾主任开出的介绍信换了一张通行证,之后开车虽有军警盘问,一路放行,终于在村头见到站立不安的小张。
她见到我喜笑颜开,几天不见人变老了,脸也黑了,尽管20岁出头像个中年村妇,她不顾村里人冷眼看着扑到在我怀里诉苦:
“小红姐死了,我也没完没了写检查。”
我与她耳语:“先带我们看阿婆。”
她点头用袖口擦去脸上眼泪,鼻涕,英夫给她纸巾,她说了声:
“谢谢。”
用纸巾擤鼻涕,英夫也拿张纸巾帮她擦掉残留在脸上眼角的泪水与鼻涕,她只是笑。
村民们似乎在指指点点,小张旁若无人边介绍边带路,时而用方言,时而用冬京语,远处有军警站岗,他们偶尔望这边看着,并不限制我们。
进到一间茅草泥屋,房屋只有条桌,条凳,条桌正中墙上挂着张阿大的遗像,条桌上有香炉,烛台上香烛己点燃,桌旁一位中年妇女搀扶老太太,后者己是满脸泪水,遗像好像特意制作的,有点新。
英夫进屋看了看遗像,又端详老太太小心谨慎问道:“您是张阿大婆娘。”
见她点头:
“还记得我佐藤英夫?”
老太太咬牙切齿道:
“怎么不记得杀千刀的畜牲,把唐阿妹肚子搞大,就跑了,五个月身孕,男孩,死了,和我老公同天死的。“
英夫朴通跪在遗像前嚎啕大哭,老太太觉的刚才骂过头劝道:
“阿妹没死,我把她救上来,她没死。”
英夫还是不停哭,我和代表把带来的香烛点上,也到遗像前跪拜行礼,从隔壁房屋跑出来小张父亲和二个弟弟,在众人劝说下佐藤止住哭,代表向老太太送上办事处准备的2万美元元的存折说:
“这是和外事办公室商量好的,按死亡抚恤金的标准发的。”
老太太拿着存折哭了,断断续续说:
“四十三年,一条人命钱。”
全场人都.哭了,英夫再跪在老太太跟前歉意道:
“我一直为未能及时照顾遗属而忏悔,当年你们义无反顾,冒死营救.如今小张被遣返回来,我真是该死。”
中午张阿大家做的豆腐饭.吃饭时老太太开始讲当年的事:
“老公中枪掉入水中,唐阿美跳下水去救他,她拉着他的手往回划,老公让她扔下他自己跑,唐阿美水性好,不听他的一直往回游,我听到远处枪声不放心,就划着大船迎上去,救起她(他)们,发现我老公己经死了,我们只能抱着尸体哭,没想到,阿美腹痛难忍,我扶她上岸,找来平板车让她躺下,往苏州河边公济医院送,路上孩子己经出来了,五个月男孩,医师检查一下说宫内没有残留,让回家休息。”
路上看见一个女人生了个男孩,脐带己咬断,她拦住我们的平板车求我们说她明天就要回神奈川,她把脖子上金锁项链解下,算是抚养费,她的男人跑了,她们家遭难了.养不了孩子,她递上一张条子,如果孩子长大了就去找,那上面有他的父母亲的名字和地址。
阿妹刚流产,见景生情,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因为出了这件事,不敢再去仓库,我们就把船卖了,回老家务农.阿妹不当粪妹改做运输,还来过我们家乡接济过我们。
1949年当地有政策,船民上岸,她卖掉船当工人,后来听说嫁人,没再生孩子,就养着那个领来的孩子.”
英夫听到这儿悲喜交加,阿妹虽然流产但人还活着,也是一种欣慰,他急于想找到唐阿美,他对老太太说:
“我想让您跟我一起去尚海找唐阿妹。”
见她点头又说:“你们一家就去我们办事处工作。”
代表说:“先住旅馆,以后给你们在城里买房。我们带来二辆车可以一起走。”
我对小张说:“你的的护照签证有办事处帮着办,再次入境,和我们回去解救那四个姐妹。”
小张高兴地拍手,我又问:“小红的坟在那儿?”
她哭道:“哪有坟。她们家都和她划清界限,乡里定她为坏分子,埋的地方都没有。“
她带着我来到房后一处说“就在那儿,我只好埋在这儿.前不久接到厂里说给小红平反,说是工作失误。”
睹物思故人我真是欲哭无泪,无限伤感,如花如玉的美人如今竟然无葬身之地。
小张当初埋得浅而且用油布包裹,我用手扒开浮土,解开油布就见一个赤色骨灰盒,还很新,小张找来一块红布裹上,我抱在怀里轻声说:
“对不起。我替妳和孩子报了仇,那二个人贩子己经死了。”
小张冲着骨灰盒:
“姐妳瞑目吧。” “还不错,还有骨灰盒。” “那里,埋的时候就是盐罐,平反了我去县里,才买的。”
“谢谢,县里最好的公墓是那儿。”
“当然是烈士公墓,现在也对外。”
小张带着代表去村公所,用村里电话联系县公墓管理处,回答:
“空闲墓穴VIP还有现成的。去了就可办手续。”
小张又给临村的小红家打电话说:
“我们今天给小红下葬,我一会开车去接你们,另外小红有2万美元,准备在墓地给你们。”
完了又通知她们所在厂的工会。我抱着骨灰盒坐进车里见小张回来问道:
“怎么样?” “犯得上给他们2万美元元,只为了让他们来。”
“为了小红的孝心,值。”
小张上了一辆中巴去接小红家,小张一家上了另一辆中巴车,我们又上车.到了县里公墓处,由于村里事先通知,我们很快办完手续,墓穴旁除了我们敬献的花圈还有厂,乡,村及县妇联的花圈。小红的父母亲,兄嫂都来了,我给了他(她)们钱,我把小红的骨灰盒放入墓穴,墓地员工盖上石板,此时只有小张哭得很伤心,小红的父母亲一见石板合上扑在石板上呼喊小红的名字,她的嫂子在和她哥哥指着我说什么,见我看他们就干嚎几声。
出了公墓大门,公墓工作人员正在驱赶二对要饭的老年夫妇,小张对其中一对老年夫妇叫道;
“爷爷奶奶,给您们的大米吃完啦?”
“早吃完了。”
小张与我耳语:
“这就是那二个人道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父母不是气死就是病死,只剩下四位老人还苟延残喘活着”
“妳心肠真好,我走后妳给她们办二张存本取息的存折,每一存折存4千美元,每个月也有10美元的生话费,死后就用本金做丧葬费。现在先给他们每人60美元。”
我把钱给了小张,看着小张把钱塞给老人,老人跪到在地不停地给我磕头,我赶紧跳上车,生怕她们知道我是买凶报仇之人,知道了还能这样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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