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的额外教学一周一次,在周五下午放学后的两个小时左右。
小朋友们在按时回家和画画之间基本都选择了后者,征求家长的同意之后,学校和老师也放放心心地继续上课。
“我笔呢?”江山小声地嘀咕,着急地翻书包找笔袋。
“喏,我有多的。”蒋画从自己粉嫩嫩的文具盒里拿出一支2B铅笔,递给江山。
“谢谢。”江山接过。是削好的。
“不客气。”蒋画继续低头作画。
三十五米长的画布平铺在美术室的两张长桌上,头尾卷了起来,小朋友们一部分一部分地画着,专心致志。
老师按年级给孩子们分了部分,江山和蒋画是四年级的独苗苗,分到了一起,负责画大海和游鱼。
江山兴致缺缺,闲来看蒋画调色。湖蓝、宝石蓝、青绿色……
在画笔的搅拌下生成深浅不一的蓝色点缀大海,与白天连成一线,美丽至极。
这片海,静谧纯净,不起一点风浪。除了游鱼激起的点滴浪花,再无其他。
“你画的大海很好看!”江山看得惊,夸奖道。
“谢谢!”蒋画看着江山很开心地说,“我啊,最喜欢画大海了!”
女孩眼睛闪亮亮的,好像在发光。江山后来才知道,那个叫蒋画的女孩提到“大海”,就会放光。
而那片海,永远寂静无浪,只有微微波澜荡在女孩心上……
~
冬天也跟着西北风一起,吹到了S市。
白天在冬天的寒冷驱逐下缩短许多,夜来得早了,傍晚的美术室依旧亮堂。
那副三十五米长的画作,在一众小朋友的创造下慢慢接近尾声。
“啊!怎么黑了?”
停电了。小朋友们乱成一锅粥。
断电的一瞬间蒋画就懵了。
她蹲了下来,眼睛朝窗户的方向望去,试图抓住这落日最后的一点余晖,不让自己完全处于黑暗之中。
“爸爸,爸爸——”
那个夜里,漆黑的山路寂寥无人。女孩的尖叫刺破黑暗却没能拯救自己的爸爸。
货车与小轿车狭路相撞,碰撞的一刻擦出刺眼的电光火石,仅一霎,又继而陷入无尽的黑……
女孩从黑暗中苏醒之后,只有白色的病房和妈妈憔悴的脸,满是泪痕,抱着她说,“画儿,爸爸不见了……”
“爸爸,爸爸……”蒋画蹲着喃喃地叫着,可是——
爸爸再也不会出现了。
“诶,怕黑吗?”江山看到身边的一直很冷静的女孩露出跟平日不一样的神情,蹲下身子靠近问。
蒋画没有什么反应,还是继续看着窗台。
“看什么窗户啊,你看我,我有光啊!”江山从他的小狼崽文具盒里掏出一只笔,按下笔帽就会亮光。
那是江山掏“重金”下手在小卖部买的,是那卖的最新款的迪莫造型自动笔。
“老板说买了就是班上最亮的仔!你瞧现在,我是不是最亮的?”
江山话音刚落,江海拿着两支手电走来蒋画身边,直接整间教室都照得明了。
“江海哥哥!”蒋画站起来扑到江海怀里,眼泪马上就掉了下来一把蹭在江海衣服上,呜呜地哭着。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人听了心就软下来。江海轻轻摸了摸蒋画的头,耐心安抚蒋画的情绪。
两家是世交。江海知道蒋爸爸的过世给蒋画的创伤很深,以至于在事故之后遗留了夜盲症。
也不知道是缺了相应营养元素,还是精神受激形成的。
在手电筒面前,迪莫算得了什么呢?
笔发着微弱光的笔尴尬地僵在空气里,黯然失色。
得了。我不是“最亮的仔了”。江山收起笔。
迪莫,你的使命完成了,再见了您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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