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黑色的钟表时针指向罗马数字三,窗外黑压压一片,这是夜的专场,更没有一颗星子参与。
俞欢静默地坐在床上。
她又做梦了。
梦见易川被警察带走,梦见父亲车祸,梦见那一场大火,将她曾引以为傲一切都化为灰烬。
梦见自己寄人篱下。
俞欢胡乱揉了揉头发,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户边,桐城夏夜的风凉丝丝的,夹杂着潮湿的尘土味儿。
霓虹灯很少,但不远处的高层公寓仍然有灯亮着,其他的建筑却都湮没在了黑暗里。
看了半晌,她随手拿了件薄外套穿在身上,下了楼。
直到迷糊着走出了小区,俞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下楼。
街道上漆黑一片,间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偶尔有一 两辆车呼啸而过,带不起尘土飞扬,因为地是湿的,刚下过雨。
小破地方。
俞欢终于忍不住暗自腹诽。
她略有些迷茫的站在路口,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子,孤立无援。
凌晨的桐城,万籁俱寂。偶尔风吹梧桐叶摇晃,沙沙作响。
俞欢正要往回走,刚转过身就停住了脚步,不远处梧桐树下一星点火光飘在空中,忽明忽暗。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使劲闭了闭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边的动静。
火光忽明忽暗。
一辆车从远处驶来,远光灯照亮了眼前的世界,俞欢被光刺的眯了眯眼,也看清了那火光是什么。
有人在抽烟。
她只觉那人身形熟悉,在原地怔愣了半晌,犹豫着走上前。
那人低头盯着仅剩半根的烟,侧脸线条干净利落,目光淡淡,透露着一股少寡冷漠的疏离感。
俞欢走近,停在离他一米开外,轻声开口唤他:“梁季。”
他转过头缓慢抬眼,满眼疲惫毫不掩饰。听出了她语气中的试探,轻轻嗯了声。
梁季将烟举到嘴边吸了口,烟气在肺叶掠过,微微张口,又从喉咙里缓缓吐出,模糊了侧脸。
他往路边走几步,随手将烟把儿摁灭在,早已破烂不堪的垃圾桶上,然后扔了进去。
他回到俞欢旁边,站在她面前,堪堪遮住了仅剩不多的光,“你怎么在这儿?”
俞欢抬头,看着比自己整整高出一头的男人,他逆着光,看不出神情。
“我..就,睡醒了,出来逛逛。”她顿顿,“那你...”
“我住那儿。”梁季指指远处,因为太黑了看不清,他补充又道,“公寓。”
俞欢抬头冲他笑了,“那我们算是邻居哎。”她指指身后,“我住后面小区。”
沉默。
梁季盯了她几秒,转身斜靠在梧桐树干上,低了低头,轻声笑了出来。
压着声音的轻笑,在这寂静万分的夜里,带着不清不楚的迷离感。
俞欢不明所以地跟上去,“你笑什么?”
“没有。”
她狐疑的看他一眼,仔细回想斟酌刚才的一言一句,看向他刚指的方向。
后知后觉:邻居,可真是,隔着三四条街的好邻居。
梁季趁着她出神,慢慢迈上前一步,鬼使神差的。与她面对面距离不过十公分。
他伸手压住她的肩,附耳轻声:“那,要不要邀请你的邻居,回家坐坐。”
细微气息全数喷她耳间。
黑暗里梧桐树下,男女低声耳语,意味不清,画面落在旁人眼里,满是情.色。
俞欢下意识的微微偏头,躲开他的呼吸,隐约掺杂着烟酒味儿的气息。
抬头想要看他什么表情,却忘了他比自己高了一头,仰着头也只能瞧见利落的下颔线,还有....
喉结。
俞欢狼狈地别开眼,强装镇静地后退一步。出口时仍是如坠梦中,摸不清头绪的恍惚:“我可没有带醉酒男人 回家过夜的习惯。”
梁季微微一怔,心思滞了半刻,“哦。”听不出情绪。
他又靠回树上,随手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吞云吐雾。
他将烟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升起的烟缭绕,缓缓飘进黑暗里。“那,要不要跟邻居回家坐坐?”
沉寂了几秒。
梁季只听见她轻声嘟囔一句“神经病”,指间突然一空,那根烟已经到了那人手里。
俞欢将烟扔在了地上,用脚尖碾灭了火星儿。
他不吭声,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的动作,眼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就是,不习惯别人在我面前抽烟。”俞欢不太敢看他,小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不是说给他听。
俞欢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梁同学,现在可是凌晨两点半了喔。”手臂举到他面前,让他看表,“你自己在这喂蚊子吧,姐姐可要回家了。”
梁季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那人突然回过头来,大声:“梁弟弟,早点回家啊。”
梁弟弟…
他轻喃,又轻笑。
-
梁季后退几步,后背倚靠上冰凉的瓷砖,凉水从花洒里不断地喷洒而出。
他在原地出神半晌,捧了一捧凉水打在脸上,关了花洒扯了浴巾,胡乱地擦干身上的水,出了浴室。
手机还在噔噔的响,那边的人迟迟不肯接通。
响声停止,接通了电话。
“你有病啊,梁季。”
梁季有些惊讶,看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确认没错才开口,“宋栗。”他顿顿,“我刚才,特别想吻一个女孩。”
那边沉默了一阵,“几岁?”
“我看有病的是你。”
梁季有些无语,按了红键,将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盖住头。
闭了眼,脑海里全是她那截细腻的脖颈,还有她身上独特的气味。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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