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
我暗暗对自己这么说。
杀了他!
我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
大力的对撞。
枪尖对戟刃。
吕布凶悍的来势微微一滞,赤兔马打着响鼻昂首不动。
我就稍微惨了一些,双手虎口火辣辣的痛,身下坐骑 腾腾腾 后退了三步。
差距十分明显。
我该战?该退?
不远处又是一阵乱响。
庞德越众而出,显然击溃了对方勉强组织的反攻。
吕布单手持戟,抡圆了臂膀,狠狠向我砸来。
第二击!
老子走投无路,老子拼了!
气沉丹田——如果劳资真有真气的话——凝浑身劲道于双臂,我举枪格挡。
长枪逆风而上。
沉重的画戟斜斩而下。
双手忽然一软。
我只听到 咔嚓 一声刺耳锐响,紧绷的臂膀猛然一松,手中长枪一分为二!
双臂彻底麻痹,虎口鲜血迸流,两截枪身跌落马下。
吕布画戟去势已竭,我仰身侧马堪堪闪过,饶是如此,面颊仍被戟风刮得生疼。
吕布沉默着抬手,毫不迟疑地横劈而出!
坐下马儿忍不住嘶鸣,我双手已然空空!
身后的士卒尽管近在咫尺,却无一人能够近身。
第三击!
挡不住!我抵挡不住!
我满手都是粘稠的血,两条臂膀无法克制地瑟瑟颤抖着。
生死在此一举!
双足出镫,身子向后仰倒,方天画戟挟天风海雨之势狂啸而过!
吕布急忙双手握戟,奋力一震,方天画戟猛然改向,从横劈变为斜斩,戟刃已在我面前。
当退不退,必死无疑。
于是我撒开缰绳,伸手运劲击在马臀之上,整个身子后飞而出。
我的速度一点不慢,但吕布动作更快。
沉重的画戟毫无花巧,直接切入我胸,薄薄的一层胸甲在看似钝滞的方天画戟之下全无一丝作用,配以吕布的内劲,径直将我的衣甲绞为粉碎,而后毫不停息划过我的胸肋。
我仰面向后飘空,身子无可依靠,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生生裂开,如泉般的鲜血从肋口奔涌而出,浑身上下再没有一丝力气。
后颈忽然一紧,一双粗糙的大手将我仅剩的衣领紧紧攥着。
直觉告诉我,是庞德罢。
庞德:看好!
庞德挥臂将我甩出,迎面而来的士卒急忙将我接住。
在空中我几乎睁不开眼。
耳中听闻庞德一声大喝,紧随着便是一阵马蹄的疾响,兵器交接,乒乒乓乓响彻四野。
忽而陷入了难得的寂静。
庞德:退!
我听到庞德的怒喝。
数万只铁蹄齐齐踏地,在移动中狠狠射出最后一阵箭雨,六千轻骑旋风般退出谷口,向西全速撤去。
漫天的火焰依旧在放肆吞吐,毫无止息之意。
我们的目的的确达成。
庞德与马岱已经向我所在之处靠拢,在高速奔驰的马背上,我紧闭着双眼,任晚风在耳边呼啸。
马岱:庞二哥,你伤势如何? 问话的当然是马岱。
庞德闷闷地 唔 了一声,再无声音。
伤得不轻么?
吕布、吕布!
我们遇到了就是被秒杀、秒退的命么?!
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不甘。
这种不甘,在我短暂的十四年人生中绝无仅有。
仅仅几天的时间,老爹、我、庞德三人连续被秒,我突然对争霸天下这个伟大理想产生了一丝动摇 吕布如此强悍,我能奈之何?
奔驰。奔驰。
半个时辰的奔驰,我的精神似乎稍稍恢复了些许。
勉强睁眼前眺,远远看到老爹领军列阵于蓝天县外。
马超:吕布军辎重焚烧了大半,攻城器械全数毁坏,短期内应该不会有攻城的危险。
我奄奄一息,庞德虽伤不致命,但一时之间还是面色惨淡,唯一能汇报的就剩下马岱了。
马腾好好好,超儿、德儿,苦了两个孩子了。
老爹自己重伤未愈,深知吕布的恐怖之处,此时说来,几乎哽咽。
马腾:希望吕布知难而退,再别西进了。
马腾深吸一口气,缓缓发令
马腾:传令全军,蓝田再不可守,回撤长安。
此刻我方尚能作战的,仅剩大姐与小岱两人,所以我们不能再死守蓝田了,吕布残军所剩不足三万人,而洛阳城外联军虽停滞不前,但一直虎视眈眈,董卓不可能再次出动主力前来攻打长安,所以短期内难以发动大规模进攻,我们正好趁此稍作休整,养伤的养伤,练兵的练兵。
全军在深夜之中疾驰百里,我只觉身在云端,无法自主地随风浪起伏颠簸,意识渐渐陷入模糊。
我仿佛听到有人呼喊
小兵:长安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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