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灾民

“舅舅，李恪应该快到封地了吧？”

太子府。

李承乾打听着关于李恪的消息。

在座的除了他与长孙无忌外，还有侯君集、窦诞、独孤彦文等人。

“三天前收到雍州方向的消息，吴王离开雍州，进入大非川了。”长孙无忌回答着，紧接着他又平淡的说道：“太子应当将精力放在帮助陛下处理好朝政。”

长孙无忌在隐晦的提点李承乾。

身为太子要知道自己的重心，而不是纠结于一个就藩的落魄皇子。

对李恪，长孙无忌没有轻视。

他只是觉得外甥身为太子，格局却小了点。

“太子放心吧，如今的吐谷浑就是一个烂摊子。”侯君集注意到未来女婿的神色有些尴尬，忙开口笑着介绍：“前些时日，我刚刚收到驻守大非川的刘仁轨来信。”

“赫连铁男镇压不了吐谷浑的叛军，吐谷浑乱的很，大量的吐谷浑百姓在战乱的影响下，已经成为流民。”

“要么加入叛军，更多的涌向大非川，想要进入雍凉。”

“不过陇右节度使府根本不敢放这群饥民进来，可笑的是，这些吐谷浑饥民为了活命，自称是唐人，质问朝廷为什么不让他们进入雍凉。”

“我已经暗中吩咐刘仁轨，让他告诉那些饥民，他们是李恪的子民，想要活命，只能等藩王达到，由藩王来解决。”

“叛乱、流离失所、饥饿，吐谷浑就是一个烂摊子，李恪接下来不但会焦头烂额，还要花费大量的钱财来恢复秩序。”

长孙无忌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侯君集这个人。

这个人媚上、做事阴险毒辣，就好比现在，故意说这种好听话给太子听。

他更喜欢秦琼、程咬金这些人。

奈何这些武将又瞧不上他。

颇像有句歌词唱的那样，我爱着你，你却爱着他……

“太子请放心吧，我和窦兄马上就要去雍州上任了，李恪即便活着到了伏俟城，我们也会帮你盯着的。”独孤彦文也跟着说道。

长孙无忌微微冷哼一声，告诫道：“窦诞、独孤，尤其是你……”

长孙无忌点了点独孤彦文，继续说：“关陇集团好不容易趁着苏亶被夺官的机会，为你们分别谋取了刺史和别驾的职位，独孤你去了之后，若是不能配合窦诞做出一点成绩来，而将主要精力放在招惹李恪上，再出了事情，你就别想在入仕了。”

二人立刻起身：“世叔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丢了关陇士族的脸面。”

“嗯。”长孙无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提点道：“雍州是个容易出政绩的地方，前往西域的商旅络绎不绝。”

“你们要在这个上面做文章，陛下心心念念的想要恢复隋朝时期的盛世，现在地方的封疆大吏，谁能做出好的政绩来，谁就能简在帝心。”

“对于吐谷浑，你们要相信，以恪殿下的才能，能够解决好。”

窦诞明悟了长孙无忌的意思。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对付李恪，不能太明目张胆了，那毕竟是皇子。

落魄了，那都是皇帝的儿子。

经营好雍州，孤立吐谷浑。

雍州繁华，而吐谷浑衰败落魄，就是对李恪最大的打击！

这种出手是用政绩、用治理才能打击对手。

两者对比，皇帝就会发现，吴王李恪，没有治理国家的能力！

让雍州繁华对别人或许还有些困难。

可对于他们这种士族大阀子弟来说不算什么。

他们有着整个关陇集团在背后支持。

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多谢世叔提点。”

长孙无忌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窦诞这位驸马都尉很看好，他相信，窦诞到了雍州，不会让他失望。

李恪纵使没事，也会在雍州亮眼的发展对比下，相形见绌，为皇帝所失望。

长孙无忌看向侯君集：“君集，你那个弟子刘仁轨，你也要传信给他，让他不要主动招惹李恪。”

“别以为李恪不敢杀他，土门关的守城情况我事后研究过，李恪就是要双手不沾鲜血的让他要么裹着我大唐龙旗下葬，要么做一个遗臭万年的叛徒。”

“他驻守大非川，是我们盯着李恪最重要的一双眼睛。”

侯君集心中多少有些不爽，不爽长孙无忌这种发号施令的口吻。

他眼神余光微微扫向李承乾，发现李承乾没有任何表示，只得应道：“辅机兄请放心，我会把你的话转达仁轨的。”

……

正如长安这边讨论的一般。

李恪抵达扼守大非川要道的唯一一座关城，就被堵住了去路。

“我们也是唐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去中原！”

“朝廷的赈灾粮什么时候到?”

“你们说的那位吴王什么时候到，我们都快饿死了！”

……

李恪站在城墙上，看着向着吐谷浑境内的一面，聚集了大约近万人衣衫褴褛的吐谷浑平民，不由皱眉。

妈勒个锤子……仙人板板，这就是雍州官员口中说的，情况稍微不好吗？

李恪默默问候着雍州接待他的那些王八蛋。

当时他就打听了吐谷浑的情况。

那些混蛋说什么偶有叛乱，却也是芥癖之患，民虽生活艰苦，却也能勉强活命。

来到这里，瞧着这些饥民，他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官字两张口。

“刘仁轨你能给本王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为什么不允许饥民离开吐谷浑，你知不知道，这么多的饥民一旦不受控制了，全都加入了叛军，吐谷浑会从朝廷手中得而复失！”他看也不看站在身边的关城守将刘仁轨，声音冷冷询问道。

刘仁轨抱拳答道：“启禀吴王，末将只是大非川的守将，不管地方政务。”

“至于不许灾民进入雍凉，是雍州刺史府以及陇右节度使府共同的意思，末将只是奉命执行。”

魏叔玉打量着刘仁轨。

再见此人，表现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倒是比当初土门关的时候，更加让人难以下手了。

对付敌人不怕对手出招。

就怕那种假借公器之名，冠冕堂皇的给人下绊子。

这种人还真不好对付，毕竟人家一切都是按照朝廷的政令来做的，并没有违法什么。

“叔玉，喊话城外，告诉灾民，本王到了，会尽快解决他们的困难，另外把给黑骑准备的军粮拿出部分来，马上在城外赈济灾民。”

“是！”

“吴王来了，开城赈灾，吴王承诺，尽快解决大家的困难！”

……

很快，城门打开，一队数百人黑骑冲出，大声呼喊。

紧接着更多黑骑冲出。

骑兵娴熟控制战马，将城外的灾民分割围城一团一团。

然后才是押送着粮食的车马从车内驶出。

刘仁轨瞧着，眼睛不由微微一缩。

他是领兵的人，一眼便看穿了这样做的目的。

骑兵先行将饥民分割，予以武力震慑，然后才开始施粥赈灾。

这样一来，隐藏在灾民那些人就没有办法达成目的了。

而他更加震惊于这支土门关幸存精锐的战术配合。

这支黑骑，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与李正明悄悄对视一眼，又快速把目光移开。

远处的山中。

慕容孝隽领着两千人的叛军隐藏在林中。

当他听到斥候汇报后，沉吟片刻，自语道：“这位恪殿下还真是不简单。”

“慕容大人，现在怎么办？我们的人没能鼓动灾民动乱，就无法拿下这座关城了。”

“无妨，本来我对拿下关城的希望并不到。”慕容孝隽摆了摆手，若是能拿下关城最好了，拿不下他也不在意。

想要复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略作沉吟，慕容孝隽吩咐道：“想办法通知我们混在灾民中的人，鼓动灾民跟随李恪的就藩队伍，在路上鼓动灾民哄抢，我们乘机杀出！”

“是！”

……

李恪在大非川这座关城待了两天，他留下数百人继续赈灾，就准备启程。

“殿下，灾民大部分都跟在我们身后。”启程没多久，程处默就来汇报。

“殿下不能让灾民一直跟着，这一路还不知道有多少灾民，这些灾民队伍越卷越大，一旦发生动乱，后果不堪设想。”魏叔玉立即提醒。

李恪明白。

他才离开关城十里左右，沿路就看到十几伙灾民往关城方向赶去。

从这里到伏俟城还有几百里路程。

一旦身后的尾巴跟上，沿途会有更多灾民加入进来。

“处默想办法让这些灾民留下来，告诉他们，我们在关城留下了大量的粮食。”李恪吩咐道。

程处默无奈苦笑：“大哥，我早说了，这些灾民现在只相信你，把你当成了救命稻草，就要跟着。”

“救命稻草？”

李恪揶揄一笑，唇角泛起一个诡异弧度，随即吩咐道：“那就带上……”

“大哥……”

李恪制止魏叔玉，接着说道：“告诉灾民，我不会等他们，他们要努力跟上来才行，还有告诉他们，沿途我都会留下粮食，设立施粥点，如果跟不上，就留在施粥点。”

“好嘞，我马上传达大哥的命令。”

程处默驾马离开后，魏叔玉不解询问：“大哥，为什么这么做？”

“路上多没趣呀，闹着玩儿呗，也借机筛选一批人不是吗？”

大哥要筛选精壮？难道要是要蓄养私兵？

魏叔玉心中震惊，从大哥的话中，他不难想到长途跋涉，筛选出来的一定是精壮。

这本身就是挑选兵丁的办法之一。

只是他又觉得难以置信，他大哥什么性子，他难道还能不清楚？

吐谷浑不但荒凉。

而且地广人稀。

又因半年前唐军攻下吐谷浑后，混乱的状态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治理。

秩序这玩意儿，现在在吐谷浑的绝大多数地方都已经停摆失灵了。

沿途经过的大量村落不见人烟。

队伍前进了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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