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外祖母的担忧

“祖母，外孙来看你了。”

李恪跟着老舅父入内，终于见到了这位历史上留下种种笔墨的女人。

年纪大了，头发已经有些许的银丝。

他玩世不恭的问候后，不待外祖母开口，就嬉皮笑脸的在旁边的蒲团坐下，挽住这位独孤悲凉亲人的胳膊。

“你呀，行为跳脱，还真是个猴孩子。”老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慈祥笑骂道。

李恪嘿嘿笑着：“祖母，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吗，难道还能像长安城那些士族人一样，各个心机深沉，满肚子坏水不成。”

萧禹坐在对面，打量着这位身负前朝血脉的殿下。

果如外界传闻，行事乖张跳脱，没有礼法。

当李恪提及士族之时，他隐约从这个重外甥的身上，看到了杨广的影子。

萧后也有相同的错觉，不由出神。

咳咳……

萧禹咳嗽一声，郑重提醒道：“恪儿，以后这种话千万不能再说了，你的身份本就被士族人所仇恨，你知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的胡闹，令士族对你产生了多么大的仇怨？”

其实他刚才故意提及士族，就是想要引出这个话题。

他挽着祖母的胳膊，挪了挪身子，斜躺着坐在蒲团上，反问道：“老舅父，窦威来看望外祖母，是因为我对吧？”

萧后这会儿也回过神来。

李恪这种坐都懒得坐正的姿态，实在是太像她那个才华横溢，自比天高，性格不羁的丈夫了。

她伸手摸了摸李恪的脸颊，忽然轻轻揪住外甥的耳朵，笑骂道：“你老舅父是为了你好。”

李恪抓住外祖母的手，求饶道：“祖母，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没有对老舅父不敬的意思。”

“恪儿，窦威是代表关陇集团，希望能跟你和解。”萧后说道。

“外祖母，怎么个和解法？”

萧后看向胞弟。

萧禹说道：“恪儿，窦威承诺，只要你可以将玻璃等一切货品的制作方法与关陇集团进行分享，关陇集团就不会再针对你。”

“并且整个关陇集团许诺，保你一生平安！”

李恪脸上的笑容消失。

他微微抬头看着祖母，眼中除了慈祥、关爱外，还有一丝丝担忧。

他明白了。

眼前两个老人，是想要保护他。

希望用他手中掌握的东西，得到关陇集团的一个承诺。

未来庇护他。

让他平平安安。

他挣扎跪坐起来，郑重其事一拜：“恪儿谢谢祖母、老舅父良苦用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是两个一生快要走到尽头的长辈，为了他的将来，力所能及，竭尽全力的谋划。

他由衷的感动。

“祖母，关陇集团的承诺是有些分量，可外甥不会将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的手中。”李恪郑重说道。

萧后微微一震，面色变了变。

她看着匍匐跪拜在面前的外甥，背脊显得各位笔直。

“恪儿你要争储……”萧后声音艰涩询问，不等李恪回答，又无奈劝说道：“恪儿，你虽然姓李，可你没有争储的资格，不要将自己置身险地，我们之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万一身，到老了，儿孙满堂，这就足够了。”

“祖母，外孙也没想过要争储。”李恪抬起头，笑着抱住外婆的胳膊，说道：“我早说了，对储君之位不感兴趣。”

“且不说外孙根本不相信关陇集团的承诺，就是他们开出的条件也太低了，再他们处于劣势的情况下，这群王八蛋还以如此高的姿态，想要逼我签订城下之盟，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恪儿，你真的知道关陇集团的能量吗？”萧禹罕见变得严肃。

李恪脸上的笑容也消失，郑重回答：“知道，五胡时代开始，直到现在他们都左右着政权的更替。”

“外祖父败给了他们，隋朝因为他们而覆灭。”

“唐朝是在他们的支持下建立的。”

“他们对朝政的渗透，远远超过了隋朝。”

“那你为何不听劝。”萧禹严厉道：“商贾之术，只是小道，你现在取得的成就在你这个年龄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在关陇士族，整个天下士族眼中，不过是个笑话。”

“我明白。”话锋一转，李恪继续说道：“不过我想要试一试，跟这天下士族掰一掰手腕，看一看，在我有生之年，能不能将这个害了外祖父，又暗中操控者我李氏皇权的阶层肢解！”

“将他们一个个踩在脚底，我让他们生，他们才可以苟延残喘，我要他们死，他们必须死！”

这是李恪对谁都没有说过的话。

却很早就存在他的心中。

当他决定要掌握皇权都不能威胁他的权利之际，他就开始思考如何对付士族。

因为他处在一个士族左右政权的朝代。

他想要拥有不受威胁的权势。

就需要先将最拥有权利的阶层敲掉。

由他来代替这个阶层！

他最终选择从商贾之道入手。

士农工商。

完全被士族渗透的都十分严重。

而工商业却是士族最不会看重的。

不光士族，是这个年代，所有人的观点。

从敌人最不注重的环节动手，慢慢蚕食，绞杀强大的对手。

两位老人已经被外甥的话给镇住了。

他们从李恪的神色不难看出，纵使劝说，也绝对不会让李恪改变主意。

……

李恪的拒绝，没几日，关陇集团就知道了。

窦府。

长孙无忌和窦威坐在主位。

窦威叹了口气说道：“萧禹那边已经回话了，那位恪殿下拒绝了我们释放的善意。”

“一个前朝欲孽，还如此不知好歹！”独孤彦文冷哼一声。

窦抗亦冷冷说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让他知道得罪我们关陇集团的后果，先将其赶出长安，然后再想办法以绝后患！”

“对，必须绝了后患！”

“绝对不能让第二个杨广有任何一丝出现的机会！”

“如今对我们士族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谁都别想碰触我们的利益！”

……

长孙无忌看着众人义愤填膺，心中笑了。

他是不赞同和李恪和解的。

可惜窦威老了，或者说整个关陇集团眼馋李恪掌握的技术，想要用和解的方式换取技术。

他虽然是关陇集团在朝堂的领袖，但也不能独断。

只能由着窦威通过萧后那边迂回接触李恪。

现在好了，这些人该死心了。

“世叔，我们是不是将那个消息散播出去？”有人提议道。

长孙无忌立刻否决：“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一等，等另一场风波起来，再将那个消息散播出去，形成双重打击，逼迫陛下做出决断。”

窦威眼角跳了跳。

那些小年轻们不清楚另一场风波。

可是他知道！

他被关陇集团这位后起之秀的手段震惊之余，也感到寒气阵阵。

‘老了，老了，当年敢将隋炀帝拉下马，敢扶持高祖争夺天下，如今真的是老了……’

窦威眼神余光看着自信满满的长孙无忌，心中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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