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放箭!放箭!”
“继续放箭!”
……
土门关,城上城下喊杀声震天。
关前十万吐蕃大军压境,关后四万吐谷浑大军猛攻。
李恪拄剑立在城楼下,身边护卫立盾保护。
他的目光紧盯城外五十步左右。
他在关城百步外设置一层层的鹿角,用来阻敌,这是因为箭矢的最大射击距离就是在百步范围。
百步设置障碍,吐蕃大军想要登上城头,就必须清理障碍。
而进攻中清理障碍,势必影响进攻的力度。
松赞进攻两天,就推进了五十步。
当然松赞的损失也不小。
至少有将近五千人倒在了进攻中。
当吐蕃大军推进到五十步范围,守城的压力就十分大了。
吐蕃的弓箭手,在五十步范围,已经能够在高度不占优势的前提下,对城头守军进行箭矢还击。
压制守军,清障的速度也更快了几分。
“大哥,吐蕃的清障速度太快了,恐怕坚持不到天黑了。”牛禄匆匆跑来,大声汇禀道:“而且军中弓箭手已经十分疲劳了。”
恶劣的近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恪心中十分明白。
他沉吟道:“分出一半弓箭手下城头休息。”他需要在吐蕃攻城之际,有弓箭手的配合。
一天之内,一个弓箭手如果射出一百之箭,手臂肌肉拉伤程度,三四天不能投入战斗。
“是!”
随着城头攻击力度的减弱,吐蕃清障的速度越快了几分。
半个时辰后,松赞看到障碍全部清除,唇角泛起一丝笑意:“大相,鸣金收兵,换另一军开始攻城!”
“是!”
嘟嘟嘟……
大墩山要塞中,刘仁轨站在要塞顶部,看着号角声中,吐蕃大军开始轮回。
而大墩山下,也有大约三千吐蕃兵列阵而立。
“将军,李恪就是要咱们死在这里!”有人在刘仁轨耳边充满恨意的抱怨道。
刘仁轨扭头往城头方向看了眼。
他岂能不知李恪的心思。
“将军我们怎么办,这么一个光秃秃的要塞,我们能守得住吗?李恪他不仁,就别怪咱们……”
噗嗤!
说话之人话未说完,剑尖从其后背穿过。
所有人惊恐看着刘仁轨。
刘仁轨神色肃立道:“敢动摇军心者,敢抱有投降者,杀!”
他刘仁轨即便要投降,也是事不可为之际。
他还有搏一搏的筹码!
守要塞是一条死路,可守住了就是活路,他可以凭借此功,抵消他此前的过。
锵!
利剑回鞘。
‘李恪,你敢让我收要塞,恐怕就是看透了我对吧?’
刘仁轨心中感到恐惧,亦充满了苦涩。
当初他小瞧、轻视了李恪。
现在他才发现,这个看似纨绔、不着调,整日嬉笑挂于脸上的皇子。
才是最阴毒的人。
别人杀人取命,李恪杀人诛心!
李恪在玩弄人心!
李恪在摆布他刘仁轨的命运!
“准备杀敌,此战胜则生,败则死!”刘仁轨冷声喝令,他自己心中十分清楚,等到要塞内的其他人死光了,他刘仁轨一定会保命。
“杀!”
“赞普有令,攻克土门关,大军三日不封刀!”
……
吐蕃与吐谷浑,为了能够抢在对方之前拿下土门关,均都发了疯的猛攻。
城内守军的压力顿时倍增。
攻防战一直打到夜晚将领,双方才偃旗息鼓。
李恪行走在城头上,查看情况。
“今日战损统计出来了吗?”他询问道。
长孙冲马上汇报:“大哥,已经统计出来了,一日之内,关前守军损失了五千,还有一千伤兵,关后守军损失了两千,另有八百伤兵。”
李恪的手暗暗抖了一下。
一日之内,损伤达到八千八百!
城内总兵力,加上赫连部,也不过四万八千左右。
一日之内,打掉了六分之一的兵力!
七天期限,过去了四天,不断越往后,将士们越疲惫,损失越大这些因素。
就按照这个速度。
三天后,这不到五万兄弟,还能剩下多少?
一万?两万?
“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不然到最后,就算我们守住了,还能剩下多少兄弟?”李恪拧眉严肃道:“都想一想,有什么办法,能够减少伤亡。”
“大哥……大哥……”
就在此时,魏叔玉手拿着一封信,步履急促的从城下上来:“陛下派来的斥候,趁着夜色,从关后冲进来,陛下的最新命令。”
李恪匆忙接过,打开扫了一眼。
“十天!我们要守城的时限增加了!”李恪不由苦笑道:“从这道命令下达到现在,途中耗时两天左右,也就是说,我们至少还需要守城八天!”
“这怎么可能,按照每天损失八千,我们就需要六万四千兵力,可现在我们只有四万兵力!”程处默瞪着眼睛说。
李恪摇了摇手中的皇命:“不行也得行,陇右府兵没有经过山地作战的训练,打通大非川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我怀疑,这十天都可能不够,不要忘记,打通大非川,援军从大非川赶到积石山,也需要时间。”
“走,回帅府,必须想办法将伤亡降下来,不然没法儿守!”
话罢,李恪带着兄弟们往帅府赶去。
帅府。
众人围坐在桌边,拧着眉头思考。
“减少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减少城头守军的密集度,这样敌军箭矢造成的伤亡就会大大减小。”
“怎样,才能减小守军密集度,又不会降低防守的力度,不被轻易攻克呢?”
……
兄弟们忽然听李恪自言自语,不由扭头看向李恪。
为什么。
怎么办?需要什么条件?
李恪似乎陷入了魔怔,心中反复思量着这几个问题。
这是他前世的一个习惯,读书时期养成的。
解决理科问题,他会反向推理。
从问题入手。
解决问题需要什么条件,然后再从体面中寻找列出的条件。
这个习惯帮助他在学习生涯中,成绩出众且学的轻松。
这种思维模式,也一直影响着他的生活和工作,对他人生的帮助十分大。
啪!
某一刻,李恪猛地一拍大腿,激动起身:“有了!”
“连夜准备沙袋、沙包,将城墙相隔一枪宽,分割开,中间只留下可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大哥,你要做什么?”秦怀玉不解询问。
李恪激动道:“不要管,上城墙,我们便布置,我边解释给你们听!”
翌日天明。
松赞再次整军准备进攻的时候。
惊奇的发现,关城守军密度变小了。
“大相,李恪无兵可用了!你看城头,唐军阵型多么单薄!”松赞扬鞭指着城头笑道:“今日过后,本赞普要登上土门关!”
“是!”
嘟嘟嘟……
号角声响起。
吐蕃人一个万人方阵压上去。
果真如松赞所猜测的,他的大军很快取得了昨天都没有的成果。
他的将士,从多处登上城头。
哈哈……
松赞朗声大笑:“吹号角,激励将士,用最快的速度攻克土门关,不能让吐谷浑抢先了!”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松赞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的将士从多处攻上城头,在登城定一个小方块拥挤着,数十人,就被唐军十数人死死的挡住,压缩着不能前进。
“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吐蕃的精锐,数十人还打不过十数唐军吗?都是废物,号角传令,畏缩不前者,杀无赦!”松赞暴跳如雷,愤怒喝令!、
他却看不到。
城头他的士兵不断涌上来,跳入一个个被分割开的隔断中。
上来的越多,隔断越是拥挤,连挥刀施展的空间都变得困难。
而两边隔断中的唐军,则拿着长枪,看都不看,拼命的突刺。
敌军太密集,不需要看,每一次突刺总都不会落空!
“王崇基,你说李恪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阴损的招数!”某个隔断中,李泰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沾满了敌军粘稠的血浆,累得头发冒着白气,不停突刺杀敌,不忘充满愤怒的询问身边做着同样动作的王崇基。
李恪如其所说,说到做到,真的让他这个皇子守城了。
一点兄弟情面都不给,李泰心中狠的压根痒痒。
王崇基听闻后,杀敌之余,眼神敬畏的往城楼的方向看了眼。
在那里,那个年轻的皇子,拄剑直视城外。
令人敬畏,也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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