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
“完了……”程处默脸色苍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落寞,失魂落魄自言自语着:“真的像殿下说的那样,失败了……”
他身边其他人的神色也十分难看。
愤怒的喊杀声似乎变得更加高亢。
所剩不多,只有百人出头的唐军将士,手持直刀冲出向吐蕃兵。
引来的往往是几支利箭。
有唐军士卒不甘心,射箭反击,但盔甲里面湿透了的内衬,厚重盔甲让他们变得笨重迟钝,刚刚露头射出一箭,却引来更多敌人的箭矢。
吐蕃人像猴子似的,穿梭在林中,地面的崎岖,林中茂密树林形成的障碍,他们总能在奔跑中迅速的躲开,速度丝毫不减。
而己方士卒却做不到。
愤怒的喊杀声是最后的绝唱。
不顾一切举刀冲向敌人,是失去理智最好的表现。
唐军士卒毅然决然的冲击敌军,只是为了维护心中那份骄傲罢了。
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放下武器投降。
哎!
一声声叹息从勋贵子弟口中响起。
“将士们,冲啊!”震彻山林的吼声中,薛仁贵的脸一片通红,举刀向着山顶方向冲去。
而此时,只有很少几个士兵围绕在他身边。
嗖嗖嗖……
不断有箭雨从他们左右以及前面射来。
奔跑冲出百步后,薛仁贵身边的几个士卒相继中箭,退出了战斗。
纵使是薛仁贵,胸甲上也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他持刀看着数十吐蕃兵出现,向他围拢过来。
喘息中,薛仁贵眼中露出羞愤、不甘的神色。
为了这场模拟实战对抗,他接到命令,虽然时间仓促,却也做了许多准备。
考虑林中作战,长兵器难以施展,他将所有的枪兵全部佩刀。
猎户出身的他也很清楚弓箭在山中的重要性,这一营全部配置弓箭。
等等一系列的准备,还是失败了。
此刻薛仁贵已经明白,他忽略了太多看似与作战无关的东西了。
“杀!”
秦怀玉等人看着薛仁贵冲杀向前,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程处亮低声道:“或许薛仁贵能够凭借一人之力冲到山顶,哪怕是打成平局也好啊……”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有信心。
秦怀玉摇头郑重道:“殿下有句话说得对,输就是输了,现在不能接受输,将来我们面对吐蕃的时候,会吃大亏的。”
薛仁贵好似战胜,不断向前冲。
当他将数十名吐蕃兵斩杀后,隐藏在林中的吐蕃兵终于忍不住了。
禄东赞出现。
一百多吐蕃兵手持弓箭,团团将薛仁贵围住。
“薛将军,比试的胜负已定,放下武器吧,薛将军的勇武,令本相十分佩服,大唐将士的英勇,也令人佩服。”禄东赞郑重说道。
只是更像是胜利者的宣言罢了。
“大唐只有战死的将领,没有投降的将领,哪怕这只是一场模拟对抗!”薛仁贵淡淡说道,旋即缓缓举刀,一步步往禄东赞方向而去。
禄东赞面上的笑容消失。
身为唐军的自豪,舍生忘死的勇气,对朝廷的归属感,令禄东赞心情有些沉重。
吐蕃兵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在失败面前,吐蕃兵会选择放下手中武器!
“举箭!”
哗啦!
数百吐蕃兵听到禄东赞命令后,随即举箭瞄准薛仁贵。
“杀!”
薛仁贵怒吼一声,悍不畏死冲向禄东赞身边的将领,此战便是此人指挥的。
嗖嗖嗖!
没有箭头的箭矢不断射出,薛仁贵挥刀格挡。
他最终冲到禄东赞身边,举刀看向那名吐蕃将领之际,手中的刀距离对方只有一尺之际停顿。
薛仁贵盔甲上出现数十个红点。
锵!
瞬间收刀后,薛仁贵嘴唇颤抖,勉强挤出几个字:“我们输了。”
“薛将军虽败犹荣!”禄东赞说道。
薛仁贵淡淡说了句:“输了就是输了。”话罢,薛仁贵转头,通红的眼中,终是落泪,他丢了整个唐军的颜面!
秦怀玉等人看着薛仁贵低着头,从身边经过,他们都看到薛仁贵落泪了。
他们也十分难过,只是体会的不如薛仁贵更加直观,更受冲击罢了。
……
一个时辰后。
双方均都从山下撤回。
朝廷这边,上到李世民,下至普通将士,脸色均都十分难看。
谁都没想到,一场认为赢定了的模拟实战对抗,竟然输的这么惨,全军覆没!
“赞普,此战打醒了朕以及我朝所有人,高原作战的确不同于平原作战,朕受教了。”李世民尽管感觉十分丢面子,却也还是直面失败。
松赞谦虚道:“陛下谦虚了,唐军将士的英勇,令小王十分佩服,吐蕃小国,可胜大唐一次两次,但真正的国之间较量,比拼的是综合实力,吐蕃是怀着真诚希望像大唐学习,并愿以大唐马首是瞻。”
略作停顿,松赞继续又说:“陛下若肯让吐蕃与大唐联姻,结为姻亲之好,小王愿意配合唐军攻打吐谷浑,吐蕃只要吐谷浑最恶劣的高原部分疆域。”
李世民君臣听闻后,心中生出一股愤怒。
松赞此举分明是携大胜狮子大开口!
不但要联姻,还要参与到瓜分吐谷浑之中。
“陛下,吐蕃没有向东扩张的野心,并且也无此实力。”禄东赞敏锐察觉唐朝君臣的情绪变化,解释道:“唐朝毕竟是大国,吐蕃在唐朝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取得吐谷浑环境最恶劣的高原疆域,只是单纯的防守。”
禄东赞的话隐晦却又让所有人听得懂。
人家就是暗示,吐蕃没有想要入侵大唐。
瓜分原属于吐谷浑高原恶劣疆域,只是不想大唐染指这些地方。
因为一旦大唐占据了这些地方,吐蕃的战略环境会恶化,时时刻刻受到大唐的威胁。
李世民想到此战失败,将来攻打吐谷浑,恐怕也并不困难。
若是能利用吐蕃,减少大唐将士的伤亡,似乎并不难以接受。
“啧啧……”李世民犹豫之际,突兀间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李世民顺着声音看去,便见自家的倒霉孩子看了他一眼,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就走。
分明就是在嘲讽他。
李世民心中那叫一个气。
倒霉孩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以为为父真愿意答应吐蕃吗!
“父皇,您难道忘了,皇兄在为朝廷训练了一支新型……”李泰眼珠子一转就开口,不过话没说完,李世民一个凌厉愤怒的眼神吓得李泰立时闭嘴。
程咬金却拱手铿锵道:“陛下,臣以为可以!”
李恪停下脚步,扭头愤怒瞧着程家活土匪以及小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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