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色欲的高墙崩落,最后一道城墙也终于完全展示在赵安伦的眼前,出人意料的是不同于前三道墙都是防线在外侧充当护城河的作用,而这第四道城墙与之不同就像完全没指望它有什么防护能力似的。从外面看还不易发现,近在眼前时才看到那城墙上光是目之所及就有五扇大门内外联通,每一扇都风格迥异,左起第一扇是雕刻出的石门并不安置门板,门框花纹雕刻出曼陀罗再染上黑漆作为装饰;第二扇门是标准的蒙德教堂风格,门框极其宽大且向内挖出空洞做成内凹主体再在两旁石壁雕刻出人物塑像,不过那些人物塑像是谁赵安伦就不认识了;第三扇门的风格近似于稻妻,一板一眼毫无灵动可言,唯一值得称赞的就是门旁种着大片的血斛,和前两扇门相比简直会让人怀疑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扇门出现在这道城墙上;第四道门很是冷淡,简单的门框挂着两扇铁门,好在铁门上还有点装饰,但那图案怎么看都是一套酒具,还特意在这套酒具上刻出了波浪的花纹,门做得不怎么样装饰花纹却下了苦功夫,还挺有意思的;最后一道门就很熟悉了,璃月风格非常浓厚,木门朱漆用铁浇筑出饕餮纹的铺首,铜造的门环挂在饕餮铺首的嘴里,别的不说,这个饕餮铺首做的很考究看上去分毫毕现栩栩如生。
赵安伦见状抖落了背上的碎石块,腰酸腰痛是免不了的,伸手去摸也没见血,手臂上的眼睛也消失了,掀起衣服查看也没见到异常,赵安伦的头一阵阵的痛,唯独想不起刚刚发生了什么,回忆只能持续到被包围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着身下的云祈,赵安伦起了坏心思,一个吻落在了云祈的下颌缘,又嫌不够一口含住耳垂吸弄起来,扰得云祈睡着都不安生,灼热的鼻息直冲云祈的耳朵里。云祈实在是不胜其烦摇摇头,赵安伦一把抱起云祈,鼻尖在她的肩上划来划去这才把她吵醒。从噩梦中惊醒的云祈检视着赵安伦,在噩梦中她梦到赵安伦的背后伸出骇人的荆棘,赵安伦的身体睁开一只又一只眼睛,直到现在她确信那只是一场梦。但就赵安伦刚才的表现来说不给点交代是没那么容易过了的,云祈凑过自己的脸索求着一个吻,又递出一个眼神,是一间小屋子,赵安伦心领神会迈开步子,两人也算是稍微放松了那么半个钟才沉沉睡去,所以某种意义上娱乐手段的困乏可能真的会提高生育率也未可知,不过赵安伦和云祈这种就要另当别论了,纵是有这么一回事长期在野外求生和魔神仙人打交道也没那么容易生得出来。
再醒来已经是夜里,不出所料这最后一道城墙里正是灯火通明,赵安伦趴在第一道大门往里探头看去全是女人,衣服做得倒是挺好看穿着也合身,脸上表情和之前三道墙看到那些人比起来更要生动,形象也多样化起来,有的眉头微蹙像是思考着什么,有的笑而不语看不懂在干什么,还有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这一下就把赵安伦的脑袋干懵圈了。到第二扇门扒开门缝往里窥视,内里有男有女正在唱着单调的曲子,像是在为某位神明唱着赞颂诗。第三扇门就有意思了,穿的服饰仿古,一旁有女人添酒,几个男人坐在草席上举杯共饮,有那么一位倒是对灯独坐,众人都在写着一张纸而后挂在一面画壁上,那个孤独的男人在樱花树下挂上去的则是“世間は 空しきものと 知る時し いよよますます 悲しかりけり”,
“他们这是干什么?”云祈看着那些写满了异国文字的纸张不得其意。
“世事原是万般空,徒增悲叹悔悟中。”
“什么意思?”
“文人聚会,只不过是稻妻那边的。”
“你看得懂?”
“去下一扇门再看看吧。”
赵安伦偷偷摸摸凑到了第四扇门前,推开一道缝往里望去是标准的至冬国人的脸型,眼眶很深胡子拉碴,算是很符合赵安伦对至冬人的刻板印象了。
往里探头他们正唱着什么,还时不时挑出其中几句写下来贴在墙上一起讨论着什么东西,其中一句放在正中间很是惹眼“Если голова не скатывается к ногам любимого, это бремя на плечах”,不过赵安伦看不懂也不打算深究什么意义。他更好奇桌上那些酒水,看着就度数不低,或许是因为他的刻板印象里至冬人喝的只有烈酒,所以至冬人的桌上当然就是烈酒了。
赵安伦到了这最后一扇门前了,出乎意料的是第五扇门户大开,往里探视一眼就能瞧见些公子哥打扮的正在咬文嚼字,稍微集中注意力还是隐隐约约能听到声音,听上去像是诗会但又不只是诗会,诸如“往事尘波里,风月正此时”,还有时下风格的譬如“他是灼热的青莲,他是独一的美”,亦有“咽声脆,各相泪,莫相逢。回首往昔各自在梦中”,凡此种种应有尽有,古风的,民俗风的,流行的……赵安伦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听到那首相见欢的上半阙只听到了下半阙。
考虑到五扇门的各自情形,赵安伦几乎可以断定这是属于什么范畴的领域——艺术。绘画,石刻,诗词,民歌……如果用语言划分这里可谓是杂乱无比,用类别更是不可能实现统一,但如果是艺术层面的意义,那么这里就显得顺理成章了。为了验证,赵安伦仔细的搜索这每一个细节,其他四扇门里的不熟悉不好甄别,但是这第五扇门赵安伦还是有自信铁口直断是不是佳作。没多久就有倒霉蛋在画壁贴上自己写的作品,赵安伦甚至还没来得及鉴赏一番那倒霉蛋就突然喉咙飙血,她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但丝毫没有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窒息而死,她贴上的那副作品被人扯下盖在她的脸上连同人一起抬了下去。里面顿时热闹得像菜市,不友好的笑声此起彼伏,
“哈哈哈,我的老天,‘我和小狗一起……’,哈哈,这人怎么写的出来的?”
“白话诗也没见过这么白话的。”
“可别埋汰人家其他写白话诗的了,人家最起码也是有真情实感的,哈哈哈哈哈。”
“人家画山水有的就是路边一块粪也会老老实实画进作品,”这位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憋着说完了下半句,“但那人家也是有山水才画的。”
看得出来刚刚那位会死的原因已经不用猜测了,但赵安伦看着却是头皮发麻,好嘛,写得好良辰美景,写不好断喉毙命。等到下面人已经笑得差不多了台上那位才转过身换了脸色,
“好了诸位,不要让这样的小插曲影响了我们的兴致,”他举起酒杯,“来,让我们开怀畅饮,乘着雅兴再续佳作。”
台下的诸君饮下一满杯后又开始搜肠刮肚寻找着下一个刻画描写的主题,画师则无视那滩血迹继续画着他们心中的雅集盛会,乐师们稍稍调试乐器后继续演奏着他们的乐曲。可以确认这里是以艺术为主题勾勒出的防线,而写不好则会当场毙命甚至都看不到是谁出的手,更不知道是什么武器造成的致命伤,但这确实是足够有威慑力的防线了,前三道城墙的钱权色都没能拦下的就在这里以精神供应阻拦,赵安伦开始对最后那个高塔有了兴趣,他很好奇这最后的高塔会是什么样的风景。
赵安伦迈开腿大胆往里进,他和云祈没理由输在这关,对他俩来说这一关简直就是白送的,才一进门就看到过道两侧的山水画,光是驻足看上一眼都能心情愉快延年益寿,尤其是那副山村烟雨图,落款是个不常见过的画家,至少赵安伦和云祈没听说过,那幅画意境悠远,光是看着就仿佛听见了山村雨天里的悠悠风雨声,那图下方的牧童戴着斗笠骑在牛背上吹笛子,那双腿自然的垂在一侧,画中两旁的杂草和水珠更是惟妙惟肖,整体图虽然色彩偏暗但丝毫没有压抑感反而是说不出的轻松,这幅画看得赵安伦不由得连连叫好。再往前的莲池泛舟图更是跃然纸上,画师的画工已臻化境,对色彩与光影的运用炉火纯青,赵安伦深吸一口气都快闻见其中的莲藕清香了。这长长的数十米长廊过道竟是幅幅佳作,赵安伦走出来都还想倒回去再看一遍,但那是办不到的,台上的主人家已经注意到两位不速之客 ,正带着一位仆从往这边过来,赵安伦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对方面带春风气场温和,不疾不徐走到面前,
“两位客人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这声音挺有磁性的,一下就抓住了赵安伦的耳朵。
“佳作名画在前,如何敢说一个累字?”赵安伦也打着趣回话。
“在下不才,姓金单名一个煦字。”
“金公子过谦了,在下姓赵名安伦,”赵安伦牵着云祈的手,“这是贱内姓云单名一个祈字。”
“好好好,二位既已来此,不妨一同入座,但在这之前……”
“哦?”
“还请让我们一睹佳作,石刻,绘画,小说,诗词,歌曲皆无不可。”
赵安伦知道这是在摸底了,雅集盛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只不过在璃月港摸的是家底和社会名望,这里可就不是有钱或者有名气能搪塞过去的了。
“恕我冒昧一句,若是不够格入座会如何?”
“不够格嘛,”对方眼神中一抹寒光,“那就只好请二位原路返回或者去死了。”
“适才那位便是选择了去死吗?”赵安伦继续探着话。
“那位是受了父辈余荫,侥幸来了此处。”
“虽然这样说会有拖延时间打腹稿的嫌疑,但还请满足一下在下的好奇心,这世上如何会有害死自己骨肉的父亲?”
“客人严重了,好文不怕晚何来拖延时间一说,其父三十年前偶然闯入此处颇有才气被纳入我等行列中,后来返回璃月名声大噪,只可惜生出个不通才气的女儿又实在是希望子女继承衣钵这才……”
“明白了,没有经过入场考核就已经位列其中却写出不堪寓目的东西了。”
“让客人见笑了。”对方拱手施礼略表歉意。
“烦请为我二人准备笔墨,我们这就开始吧。”
“两位客人若是夫妇只需一人便可,当真还要……”
“这是什么话?谁说女子就写不得了?”云祈不服气表下态来。
“好好好,是在下有眼无珠了,”金煦招招手两个仆人端着一副文房四宝走来,“还请两位莫惜墨宝。”
赵安伦提笔挥毫,写下词牌便笔走龙蛇:
采桑子•无名
风过鸟鸣群芳闹,春光乍好。花前枝下,谁家佳人嫣然笑。
日暮微雨花间道,纷纷自扰。燕向枝靠,朽木怎奈甘霖少。
云祈也援笔立就:
贤妻望夫登险山,良母盼子引针线。古时妇人犹自立,何必女子不如男。
金煦看着两人的速度还是很认可的,就是云祈这个让他有些赧颜,
“还请二位稍等片刻,待我将二位佳作呈于诸位宾客便可。”
说罢金煦就捧着两张纸回到了台前挂在画壁上,底下宾客稍作品鉴后点了点头,金煦这才回到赵安伦和云祈身旁引路请座,只等两人才一落座就有侍从呈上瓜果酒水,赵安伦嗅了嗅是正宗的米酒,不由得感叹起主人的体贴。很多人误以为璃月的白酒文化源远流长,但实则古时璃月常饮用的是诸如米酒或者黄酒这类低度数的含酒精饮料。至于白酒其实是璃月和至冬生意往来的过程中传入璃月,论流行起来的历史不过区区百多年,如果古时璃月就喝至冬出产的烈酒那恐怕就没诗人敢写自己“会须一饮三百杯”了,那是会喝死人的。而正经的诗会使用的也一直是米酒或者黄酒,因为大家都是图个乐凑一起写文作诗,总不能三杯下肚不省人事那可就没得写了,趁早一起找个好地方直接喝蒙了就睡了得了。
赵安伦刚想观察一下这酒具的雕饰花纹就听见金煦的声音,
“适才,我因个人的一些原因不巧得罪于云祈姑娘,这里斗胆占用一下各位宝贵的时间向云祈姑娘及其夫赵公子赔个不是了。”
只见金煦连饮三杯倒过酒杯以示喝净,云祈与赵安伦连忙端起酒杯回敬一杯,该说不说这米酒挺纯的,入口香甜醇美且回味悠长。这时现场才又回到讨论下一轮用什么主题展开来,有提议军旅戎马的,有提议风月写景的,也有提议男女爱情的……一轮下来谁也说不服谁,赵安伦也来了兴致,他是写什么都无所谓的,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侍从为两人各自分发了三十根筷子,赵安伦还在疑惑中时侍从就开口解释了,
“二位勿忧,这是这里的玩法,每一轮的文字佳作都会众人评选,胜者可从败者处获得一定数量筷子,败者筷子数量清零便会被请离现场直到下次诗会才可再次参与。”
“那石刻和绘画的各位岂不是吃了大亏?”赵安伦打破砂锅问到底。
“不会,石刻与绘画的诸位每半个月举行一次,每次只选一个主题,这次的是每五天举行一次的诗文集会。”
赵安伦来了兴趣,立刻就沉浸在诗文的世界里预想着自己要写什么形式的内容了。作为新加入的,他和云祈还可以接下来三轮不参与游戏转而去观赏其他人的作品,这可让赵安伦和云祈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刻就申请了这个福利,还不需要自己动手就有侍从将之前的众人作品端到身旁,只是他俩在翻看那些可圈可点的佳作时好像把什么事情完全抛在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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