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艾米丽:雇佣兵?
杰克:嗯。
黑发男人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愉快地眯起了眼睛,语气随意地就像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杰克:一个不听话的小东西,带过来之后交给我解决。
这席话听得艾米丽有些警觉,她捕捉到了重点。
艾米丽:不能直接解决?
杰克:他在佣兵团里混的还不错,不能太小看他。
近些年,佣兵团凭借优秀的作战能力,名声越来越响,不为人知的是与开膛手杰克的关系。杰克有时会给他们提供经济或上流社会的支持,作为回报,他们也会为他搞定警方。
而这次,是为了造成一个“奈布·萨贝达因执行任务失败而被杀害”的假象。
就如无数个肮脏的罪行般,无关紧要的生命被碾成粉某抛在地上,一场雨过后生锈腐烂,斑驳得看不出底色,沦为历史无名的祭品。
杰克:艾玛那边,你去说一下,其他人不用打草惊蛇。
艾米丽:我明白了。
艾米丽平静地点点头,毕恭毕敬退出去,关上门。
…… ……
艾米丽:先生,为什么还不动手?
书房中,艾米丽褐色的杏仁里满是疑惑,她的语调略有拔高,微微透露出烦躁。
杰克眼神温和而游离,漫无目的地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写着“Naib·Sabedar”,随后拿羽毛笔戳了戳下巴。
杰克:急什么。
艾米丽:您最近……对他的态度很奇怪,行为举止也是。我完全看不出来您有任何想杀他的念头。
“咔哒”一声,杰克放下笔,露出一个从未有过的笑容,被暖色灯光勾出一个柔和的轮廓。他顺手将纸夹进了手边的一本书里,指了指左胸,慢吞吞道。
杰克:这里。第一次觉得活着。
艾米丽:什么?
艾米丽一时没反应过来。
杰克:他很合我的胃口。
艾米丽沉默了一阵,最后她瞟了一眼桌上的书名,皱起眉头。
她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他脑内某根筋搭错的可能性。
艾米丽:可是,如果您不杀掉他的话……
杰克:那就让他杀掉我好了。
杰克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向书架,声音也渐渐远去。
最后,遥远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许多。
杰克:记得提醒艾玛,书房里的玫瑰要换了。
逐客令已下达,她只好黑着脸去花园找艾玛。正好看见奈布在楼下与其他仆人闲谈。
明亮的灯光,映着他的笑颜。
艾米丽作为自打杰克小时候就陪在他身边、连杰克都会敬她几分的仆人,像老母亲看女婿般第一次仔细地把他打量了个遍。
没办法挑剔的侧脸,因瘦削而显得有棱有角,可能是以前喜欢戴兜帽的缘故皮肤白皙,身材比例很好,学识并不渊博,因此整个人都气质不是上流社会的高雅贵气——有些发冷,但是胸口温暖的红玫瑰让人感觉很舒服。
一看,就与身边其他俗人不同。
见她来了,奈布给了她一个微笑。
是啊,他的双手沾染鲜血只是执行命令,活命。说到底,他只是个对人情世故一点不懂的年轻人,而他的灵活与认真又正在弥补这方面的空缺。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笑容那么干净纯粹吧。
她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讨人喜欢。
——是他改变了他。
……
花园。
艾玛摘下手套,在月光倾泻的小路上飞快地小跑着,高兴地拉住了艾米丽的手。
艾玛:我现在看见奈布和杰克先生在一起真是越来越般配了!什么时候能向他们道喜?
艾玛:艾米丽,我说这种话你可能会生气,可我实在忍不住……
她只是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艾米丽:你比我聪明。
艾玛:……什么?
艾米丽:没什么。
艾玛又兴致勃勃地说了好多,她没有认真听。但奇怪的是她的心情竟同她一样喜悦。她怎么这么笨,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她,艾米丽·黛儿,与同龄人总显得格格不入。别的姑娘十岁在院子里追逐嬉戏时,她在给杰克当伴读;别的姑娘十六七岁时在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打扮得更好看,她却疯狂地迷恋上了人类解剖学。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其他姑娘们大多数都已嫁人,而她却将医学视作人生理想。
她并非别人口中十足的疯子,只是因为贫穷,她无法成为一名学者。即便杰克先生愿意资助她,她愚蠢的家人永远不可能同意。
生来卑贱的种族,因循守旧的命运。
至于是否对自家主人有想法,她承认,他确实很帅。她处在一个情感丰富的年纪,但她的热情却从未给过杰克半分。她从很早开始就发现了自己与常人的不同,最终查阅书籍确定是同性恋,几乎与此同时喜欢上了艾玛,并喜欢了很久很久。
她,艾玛,杰克,因为年龄相近,小时候是很好的玩伴,既是主仆也是朋友,因此杰克从外面回来时常会给她们带点小礼物。艾玛每次收到礼物时,总是兴奋得异常,兴致勃勃地跑出去给艾米丽看,希望她说一些夸赞礼物的话。
这很正常。艾米丽想。她看着艾玛脸上淡淡的红晕。很少有女生不会对杰克动心,艾玛不例外也很正常。
相貌,风度,权势,地位,财富。谁不喜欢呢。因此她总是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敷衍几句好看了事。
可是有一天,她没忍住。
那日她破例喝多了。
当艾玛又一次高兴地把礼物给她看时,她沉着脸,“啪”的一声把东西拍到地上,近乎失去理智地冲她叫着。
艾米丽: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眼中瞬间被泪水充盈,轻轻一眨就能滚落。她转身跑开,任眼泪肆意纵横,留艾玛一个人愣在原地。
艾玛头一次见她发那么大火。杰克这次送的是一个可拆的小摆件,掉到地上只是散开了,可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她难过,却不是因为艾米丽发火或摆件被打落,而且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最珍视的……
抓住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就像如梦初醒,之前的一切显得多么幼稚可笑。
第二日早晨,她们在去对方房间的路上相遇,艾米丽拿着亲手织的饰品,她捧着一大束半粉半紫的鲜花。
艾米丽惊讶地瞪大双眼,甚至都忘了说一句早已准备好的对不起。
花后的她,露出一个最温暖的笑容。
艾玛:我终于懂了。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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