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纵使存活归宿又在何方?
菲欧娜的门之钥在艾玛看来绝对是一件魔法道具,否则用常规科学根本无法解释刚才的现象,就像是打通了一条不可见的隧道,只需触碰就能立即到另一处地方。菲欧娜带着艾玛逃进了一艘大货船里,其实就是之前弗雷迪刚醒来时所在的大船。
艾玛盯着那铁环说道:“姐姐,这到底是件什么东西?竟能使出魔法!”
菲欧娜举起那东西说:“这叫门之钥,是吾主的化身亦是信物,正是它让我来救你的,丽莎。”
艾玛:“丽莎?我叫艾玛·伍兹,并不叫丽莎。”
菲欧娜:“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但吾主告诉我你确实叫丽莎,我想这一定是有理由的。”
艾玛:“丽莎……难道是说丽莎姐姐?”
艾玛的思绪回到了多年之前。
在阴冷的伦敦城里,一座老旧的孤儿院迎来了新的一天。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拎着一大串钥匙慢悠悠地来到一条充斥着潮气的走廊里,两侧都是厚重、密不透风的生锈铁门,男人用钥匙将铁门上的锁逐一打开,后面跟着一群身穿白色护士服的护工,她们将里面所有的孩子唤醒,让他们穿上统一样式的衣服,督促他们洗漱后,牵着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餐厅里。
孤儿院的餐厅修建的如教堂一般,有很多的十字架作为装饰品,只是把长椅换成了长长的餐桌、长凳,在主席台上,早有一个身穿黑色道袍的男人站在那里,他示意护工将孩子们领入座,之后命令在场所有人双手合十开始祷告,比较奇怪的是,祷告的内容并不是一般的赞美真主、哈利路亚之类的,而是一连串无人知晓其含义的赞歌,说是赞歌,其实就是几个没有意义的名词组成的“咒语”,说起来特别的拗口,待所有人结束祷告后才开始吃早饭。
在这群孩子中有一个叫艾玛·伍兹的小女孩,从她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里生活,曾听护工说,自己在只有四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送到了这里,自幼在这高墙内长大。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是面带微笑的样子,和整天只会愁眉苦脸的其他孩子完全不一样,可能也因此,很多护工都很喜欢她,时不时地会问候她的心情怎么样。
正吃着早饭,一个小男孩突然把嘴里的勺子扔进他旁边的孩子的碗里,接着他拧过头来,对着坐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女孩笑,那笑容非常的瘆人,嘲讽中透着股杀气,发出的笑声更是鬼哭狼嚎似的,在场的别说是孩子,就是成年人听了也会不自觉的颤抖。那个坐在男孩后面的女孩子大叫起来,扯着嗓子不停地吼叫,应该是被男孩诡异的面容吓到了。一个护工赶紧上去拽起那个男孩,架着他急匆匆跑出了餐厅,那笑声依然在走廊尽头回荡。另一个护工则去安抚那位受到惊吓的女孩,结果无论怎样安慰,女孩仍不停地喊叫,似乎让她感到害怕的东西依旧在她的眼前,最后也被护工架了出去。
对此,艾玛已经见怪不怪了,从自己记事起,孤儿院里的孩子就时不时地会精神失常,有突然开始哭丧哀嚎的、也有突然开始上蹿下跳的,她也不止一次的询问护工,其他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护工们也只是对艾玛说他们做了噩梦,只是现在又回想起来,所以感到害怕罢了。艾玛还很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才会把他们吓成这恐怖的样子,思来想去她认为也许是梦见亲人离自己而去的画面了吧,对他们更多了些怜悯,还劝护工们要多关切下别的孩子。
孤儿院里的一天平淡又枯燥,在吃完早饭后,护工们会将餐盘收走,所有的孩子随一位穿黑袍的女士来到图书室里,一排排陈旧的书架上堆叠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她会让这些孩子每人挑一本图书来看,书籍的内容多种多样,交通工具、动物世界、地理奇观、神话传说、童话故事等等。艾玛拿到的是一本介绍园林的图册,书里各种常见的鲜花、灌木配着文字注释,非常容易理解。似乎是被满是鲜花的图册吸引了,她看的很认真,也会时不时抚摸照片上的花朵,询问它们今天是不是很开心,有那么几刻,她甚至想去亲吻那些鲜花。在进入图书室后,任何孩子都不能私自离开,需要上厕所的时候要打报告,黑袍女士会从门外叫进来一个护工陪同,在离开图书室的这段时间里,护工会一直形影不离。黑袍女士应该是担任教师和监管的工作,当有孩子有不解的问题时她就会耐心的指导,为其讲解。就这样待到中午。
在午饭后,护工们把孩子们带回宿舍午休,如果有孩子睡不着或不想睡,护工就会给孩子喂食一颗白色药丸,吃下后立刻就会感到头昏乏力,昏昏沉沉地睡去。
下午,所有孩子可以在露天操场上自由的活动,这操场有六个篮球场那么大,操场上什么都没有,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踢足球,这“足球”还是某个护工用缝衣服剩的残余布料缝制的,平时就丢在操场上。大部分孩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露出笑容,艾玛对足球不感兴趣,她仍然想着那些花花草草,当她在操场的砖缝间寻到一株绿草,心里就会有一种舒适感。但来的快去的也快,绿草很快就会被踢球的孩子们踏平,到了明天,这株脆弱的生命就会消逝掉。想到这,艾玛不禁又失落起来,她看向远方又黑又高的围墙,那仿佛是条嵌在地里、永远望不到头的黑色铁链。她独自走到墙前,伸手抚摸那湿滑的墙壁,虽然现在是夏季,但艾玛觉得这面墙比冰还要冷。她顺着围墙一直走,想要在这里也找到一抹不一样的颜色,但还没有找多久,就被追过来的护工拽回了操场。
晚餐之后,护工再把男孩和女孩分别领到各自的公共浴室,洗漱完毕后再领回宿舍晚休,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孤儿院里,每天都是一样的,机械、乏味、毫无生气,唯一的热闹的时候,就是有孩子突然发疯乱叫的时候,这也几乎是能知晓这孤儿院里还有活人的唯一证据。
这天,艾玛回到宿舍午休,护工见她已经睡下,便离开了宿舍,待脚步声消逝在走廊尽头后,艾玛缓缓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地来到床尾,轻轻挪开立在角落里的一块瓦片,那下面是一块碎裂的灰砖,灰砖的缝隙里竟然是一支刚破土的绿芽。看到绿芽,艾玛脸上顿时有了笑意,她从卫生间里接了一捧清水,轻轻浇在绿芽所在的缝隙处,又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小块镜子,调整角度,将从铁窗外照进来的一缕阳光反射到绿芽那里。看着绿芽一天比一天高,她脸上的笑意多了一层幸福的色彩。
“你在那里干什么?”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吓了艾玛一跳,手中的镜子差点摔掉了,她回头查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站着一位年龄、容貌和自己相仿的女孩,也穿着孤儿院统一的衣服。是丽莎,这个孤儿院里最神秘的孩子。
艾玛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次午休,她突然间出现在艾玛床边,让本来睡意朦胧的艾玛瞬间精神百倍,因此艾玛曾一度以为丽莎是幽灵。起初,丽莎从不会与艾玛交流,只是呆呆地盯着她看,仿佛是对艾玛充满了好奇。而艾玛同样对丽莎充满了好奇,她经常时不时地消失又时不时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自己看。时间长了,艾玛渐渐感到这女孩其实没有恶意,只是对自己不太了解,她开始主动向丽莎搭话,而随着艾玛的热情升温,丽莎也终于开口说话了,一来二去,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见来者不是护工,艾玛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下来,“哎呀,你刚刚吓死我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丽莎:“门没锁,我看你在这摆弄着什么,就好奇进来看看。”
艾玛:“没什么,我刚刚只是在照顾它而已。”艾玛指向那支绿芽说道。
丽莎:“这里怎么会长出植物呢?”
艾玛:“我跟你说,前天下午我去到围墙那里,在一处裂缝里找到了一粒种子,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我一眼就看见了。我很喜欢花草,可生长在这里的花草都活不长,所以我就想着,如果能在寝室里把它种出来,就能天天看到了,所以我趁护工来抓我前,把这粒种子装进自己口袋里,当晚就把它埋进了这里。我想到大部分植物生长需要阳光,所以在洗澡的时候,我将浴室里的那面碎镜子扣下一块带了回来,你看,我的手当时还被碎玻璃扎了,可想到那粒种子,我竟没哭,眼泪也没有流一滴。”
丽莎:“那你知道你种的是什么了吗?”
艾玛:“还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一朵花,一朵很美的花。”
丽莎听后不自觉的笑了,“你真的和我很像啊。”
艾玛:“丽莎你笑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
丽莎接着说:“你让我想起了我的花园,其实我也是非常喜欢鲜花的,我父亲专门为我修建了一个小花园,平时他去工作,我就在里面和花玩上一整天,当我看到有新的花绽放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随即她又黯然下来,“如果我还能出去,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座花园还在不在。”
艾玛见丽莎的神情又失落了下来,赶忙安慰道,“一定还在!丽莎姐姐,到时候我一定和你一起去!”丽莎看着艾玛,失落感减轻了些,心中多了一点欣慰。
“你在干什么?”身后响起质问声,让二人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声音她们再熟悉不过了,是那个护工!艾玛下意识的回头查看,果然,就是孩子们口中那恐怖的白色幽灵。
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的女护工,虽然也是护工,但与其他护工不同,她是“刽子手”,她平时不会像其他护工那样和孩子们形影不离,绝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黑漆漆的“治疗室,艾玛也是在一次去厕所时偶然遇见的她。每当有孩子发疯时,就会被送进“治疗室”,等孩子们再出来时就会变回原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其实艾玛也不清楚,但其他孩子和丽莎都告诉她,孩子们在那里面会遭到极刑,感受着皮肉被烈火焚逝、筋骨被钢钉刺穿般的痛苦,因此艾玛也十分惧怕她 。
护工走了进来,俯身询问艾玛她怎么不午休,艾玛很害怕,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在种花。那护工看了一眼地上的绿芽,微笑着说艾玛真厉害,能在这种地方种花。艾玛下意识地想说声谢谢,突然瞄到了旁边丽莎的表情,那是恐惧又怨恨的表情,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护工,艾玛是第一次看见丽莎这样,内心瞬间涌上一种陌生感,她此刻竟然不认识这个女孩是谁了,护工见艾玛愣了神,叹了口气,轻轻牵起艾玛的手将她带出了寝室。
艾玛一路上没有挣扎反抗,鬼使神差地跟着护工来到了“治疗室”,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这里。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台黑漆漆的机器。护工将艾玛温柔地抱到床上,给她戴上了一顶帽子,这帽子很奇怪,是用铁做的,戴上后感觉又凉又硬很不舒服,帽子上伸出一根绳子连接着那台机器,护工在机器后面捣鼓了一番,接着机器上面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而丽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里,就站在床前,眼角含着泪,她此时的神情是绝望的。艾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心里非常的慌乱,刚想坐起来就被护工按在床上,护工贴近艾玛的耳朵,温柔地说“就当做了个噩梦。”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仿佛灵魂出窍般,当艾玛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寝室,此时已是晚休时间,自己躺在被窝里,淡淡月光穿过铁窗的栏杆照进来,在光线照不到的死角里,那枚绿芽似乎又长高了点,在绿芽旁边,一位少女正蜷缩着抱头抽泣。
“丽莎姐姐?”艾玛起身走过去,“怎么了?你还好吗?”丽莎仍然在不停抽泣,似乎是没听见艾玛说的话,艾玛想再安慰她,丽莎突然回身抱住了她。
丽莎:“我好害怕……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求你们……我害怕……我好害怕那个怪物……那怪物把我……我好害怕。”
艾玛也抱住了丽莎,说话也带着哭腔,“姐姐,别怕……我会陪着你的,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们一定会离开这里,回到你的花园里。”艾玛不知道她们抱在一起哭了多久,后来竟然这样睡着了,等再醒来时护工来叫自己起床吃早饭,丽莎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此后的日子一切照旧,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艾玛和丽莎的关系一直如同亲生姐妹一般。
但意外突然来临了,一天,孤儿院突发大火,彻底摧毁了这所老旧的建筑。后来听报纸上的描述,孤儿院的赞助者卷入了某件案子而仓皇出逃,至今下落不明,又因为这所孤儿院在民间有各种臭名昭著的传闻,所以迟迟没有得到新的赞助,教会也无力维持已支离破碎的孤儿院运营。所以,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最后竟然被当做商品卖给了千家万户,艾玛也因此被卖到贵族家庭里当园丁。那场大火后,艾玛再也没见过丽莎,不知她是否还活着,但她不认为丽莎死了,她一定也像自己一样,在寻找着自己的家人。
那株绿芽最后有没有开花呢?她也不得而知,这世上能够给她一个家的人到底在哪呢?她也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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