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那酒筵直到二更始散,天又蒙蒙细雨,各自归寝,都已带醉。那云龙爱丽卿不过,便要同榻。希真极力饰辞,丽卿苦苦哀求方才得免。
陈丽卿:爹爹,我们明日快走了罢。
陈希真:是啊。
丽卿已醉了,脱衣净手,进床便睡。希真看了房里一看,叫声苦不知高低,那些行李兵器影迹无踪,情知是藏过了。开门去问那外间睡的小厮,那小厮在床里应道:“上午老相公已吩咐收了进去。”
陈希真:这明明是不许我去的意思,怎好?
陈希真:(难得他这般厚意。他那孙儿虽武艺不曾学全,看他使出来的也不是寻常家数;将来这副品格,坐稳是个英雄。不如就把女儿许配了他,却不知他曾否完姻?只是本师张真人又说,女儿的姻缘不是这一方。)
好生摆布不下去。那边床上看那丽卿,却朝外睡着,脸儿朝霞也似的通红,叫了两声也不应。又坐了一回,只得上床睡了。当夜无话。
天明,父女起来。丽卿先装束完了,方去开门。云龙已在房外,进来问慰毕,同去见了云威。父女谢了,苦苦要行。云威道:“大雨就来了。”没多时,果然大雨倾盆。希真十分心焦,云威却引希真又到侧首一个小巧精舍里早饭。饭毕闲叙,叫云龙把祝永清的墨迹取来一看,只见是四副东绢。打开看时,原来是草书的曹子建《洛神赋》,果然精神焕发,笔气纵横,恍如悬崖坠石,惊电移光。喝采了一回,收过去。丽卿与云龙都没坐性,走开去了。云威又咏叹了祝永清一回。
云威道:“正要问贤侄:东京还有一位超伦绝类的奢遮好男子,贤侄该识得他?”希真问是谁,云威道:“此人官爵也不大,端的是如今一位出色英雄。前年小儿入都觐见,便叫他去访问,因限期太促,不及去访得。近来也没个实信。那人只做得个东京南营里的提辖,叫做陈希真。贤侄可识得?他如今怎的了?”希真听罢,心中大惊。
陈希真:此人小侄怎么不识得,但不知叔父何处会过他?
云威道:“我却不曾会过。我有一个至交,是东里司捕盗巡检张鸣珂。他对我时常说起:那陈希真智勇都了得,那年轮囷城一战,官兵只得八千,败西夏兵五万,都是他一人的奇谋,可惜都被上司冒了去。至今惋惜他,又钦佩他。”
陈希真:那张鸣珂,莫不就是郓城县知县盖天锡的旧东人?
云威道:“便是。你且说,那陈希真到底怎的了?有东京来的说他辞了提辖去做道士,可真么?”
陈希真:不错。
云威吁口气道:“英雄不遇,至于如此!”
陈希真:只是如今道士都做不成了。
云威惊问道:“此话怎说?”
陈希真:小侄动身的前几日,此人为一件事上恶了高太尉,逃亡不知去向。现在各处追捕紧急,若吃拿住,决没性命。
云威听罢,拍着桌儿只叫得苦,口里说道:“怎么这般颠倒?如此英雄,屈他在下僚已是大错,怎的竟把他逼走了,却怎生还想望天下太平?他万一被追捕不过,心肠变了,竟去投那梁山泊,却怎好?贤侄,你可晓得他往那方去的?”
陈希真:这却不知。这人恐未必上梁山。
云威道:“他不上梁山,不过一身之祸;他上了梁山,天下之祸。我料他也未必便上梁山,但不知何处去了。贤侄,贤侄,便似你也只得如此微职,岂不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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