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五年末至十六年正月十六日,皇帝命汪植监军,王越为提督军务和平虏将军朱永前往讨伐瓦剌首领亦思马因。
二月初,明军行至延绥,军队因车马劳顿停在延绥暂时休整。
汪植和王越二人并肩而立眺望天边的夕阳,周围的兵将来往忙碌着劈柴烧火架起炉具,搭建帐营,除此就是马儿的喧嚣声。
王越扭头看着汪植出神出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我想先离开延绥去探查一番。”
汪植料到他会待不住,在王越提出这主意时他也没有感到出人意料。
“别拖太久,一有消息就赶紧回来。”
王越得到支持便去牵了匹快马匆忙离去。
“他还是去了。”
汪植听到声音回过身轻笑一声:“你还不了解他么!要王越老老实实待在这不动那就是折磨。”
朱永释然微微点头回应:“也是,他就是闲不住的,但愿这次出走能顺利点。”
“你放宽心就好,王越的侦察本领可都在你我之上,出不了事的。”
军队在延绥驻扎了两日后,王越骑马侦察完成回来后直接找上了汪植。
“你想让我劝朱将军领军往南路进军?”汪植看着面前的好友一脸的凝重很是不解。
“你只管做就好,这次先听我的。”
汪植沉默片刻就应了下来走出营帐前去劝说。
汪植跟着王越领了轻骑顺着塞垣往西走。
直到他们回了大同,汪植觉得不太对劲便拦下前进的王越。
“你老实交代,我们现在走的方向根本到不了那瓦剌首领的部地,你这样背道而驰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越勒着马的缰绳皱着眉头沉声回复:“亦思马因根本没有进犯延绥的意思。”
“什么!”
汪植愕然一怔,完全没料到王越出走两日竟然带回这么个消息。
“亦思马因的人已经不在老地方了,他们已经迁到了威宁海子。”王越接着回答像是没发现汪植的震吓。
“你之前怎么不说,朱永都走反了。”汪植说着就要掉马返回,不料被王越挡着了路。
寒风中王越的声音冷肃异然: “你最好别去,汪植,我们没得选择了。”
“我是故意让你去调走朱永的,你可知皇上最忌惮瓦剌人,即使现在那亦思马因没有进犯大明的意思可也难保以后没有。”
“我们身处辽东,离瓦剌也是最近,如果我们不做…皇上也会派别人做这事,到时候我们也许会被一并收拾了。”
“朱永处事固执,他若知道我们讨伐暂时不会进犯大明的亦思马因,搞不好会阻拦我们,他在朝中蛮横惯了皇上也是知道并不会降罪于他,可我们若是办不好皇上定会问责。”
王越的一番话听得汪植犹豫了,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很快的,汪植调转马头回到王越身边。
“下不为例,以后有事要主动告诉我,别等我问。”
王越感到有些愧疚连连几声回应答应下来。
“我们回大同赶快选出精兵,趁那朱永正在赶路,我们偷袭威宁海子那边。”
汪植没有反对便跟着王越继续赶路,二人拨出精兵强将两万一千人沿着孤店分成多路前进。
正值夜里刮了大风,风雪漂泊晦暗为众人打了掩护,等到潜到威宁海子时,亦思马因还没发觉。
汪植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这主意,掩藏到部族附近趁天色暗下来,二人领着兵将突袭部族。
除了亦思马因趁乱逃走,这次突袭战役是大明获胜,明军擒获战利品马驼牛羊足足有六千余只。
几日后捷报传回京城皇宫,皇上龙颜大悦,破格将王越以功封为威宁伯,岁禄一千二百石,而汪植也增禄到三百石,直接打破了大明在赏赐宦官的记录。
除此之外在这场战役中光是被赏者高达一万七千九百余人。
赏赐通过驿站周转发放到王越和汪植手里,二人看着面前的赏赐却没有半分喜悦,只庆幸皇宫龙座上那位没有责罚他们。
汪植转而看向王越: “明天我们就回大同吧,也不知道家里的人过得怎么样了。”
“好!明天一早就回去。”
汪植回到营帐时见贾逵正等着他。
“督军,夫人终于回您的信了。”
汪植眸色一亮快步走到贾逵面前,拿起他多天前送去的家书迫不及待就拆开了。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小姑娘的话还挺少的,回复都用诗句代替,听唐泛说小姑娘最不喜背诗。
如今这些怕是她最擅长的了,不过也无妨,他喜欢,况且这个还是蛮有情调的。
晚上睡觉时书信也不离身,一直被汪植握在手里,眉眼间全是眷恋。
——
成化十五年尾的那两个月,冬儿全是和春华待在一起,提前给督军府里的仆人放回家过年去了。
左右等不回来汪植,冬儿也不想苦守着空宅,干脆直接和春华过了个小年。
两人在一起可玩的欢快,完全没了夫君在外打仗妻子苦守寒舍的那种郁闷煎熬。
小年过完就迎来新的一年,大同的物产丰饶,景色宜人,路边的花开的早,色彩斑斓的星星点点成了最美的装饰。
冬儿想到好几次把家里那位寄来的书信被她抛在脑后,心里过意不去,便趁着这鲜花盛开之时题下了她的心声。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不管她的汪植在外多久,她都等着。
其实汪植晚点回来也没关系,主要是她最拾的太欢脱了,一时舍不得眼下和春华姐姐的滋润小日子。
正月十六那天晌午,冬儿刚午睡醒来就没见春华的人影,便自己收拾好趴在窗台上发呆,过了没多会儿春华就兴冲冲地跑来。
拉着她神神秘秘的进了里屋。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春华抱着一堆男装放在床上示意冬儿换上去。
“到底什么地方还得女扮男装进去?”冬儿看得好奇发问道。
“你换上我就带你去。”
两个姑娘女扮男装还挺仔细,先沐浴更衣洗掉了身上的胭脂水粉味。
换衣服时往衣服里垫了好几层皮垫让自己显得更像个男人,又在脖颈上缠上丝巾遮住没有喉结的事实。
冬儿看着镜中的模样还不满意,刚转过身鼻子下方便被粘上一大片黑乎乎的东西。
春华笑着解释 :“这叫络腮胡子,这回准认不出我们。”
冬儿再看镜子发觉自己真的变了大样,心里觉得满意便要出去。
“冬儿先等等。”
春华用手粘了些粉抹在冬儿两边耳垂上。
“这粉可能遮耳洞,是个好东西。”春华抹的仔细,弄完还检查一遍。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春华拉着冬儿上了马车,车夫将她们带到地点,冬儿刚下车就看见她们来的地方,脸色潮红便往回走。
春华拉着冬儿的胳膊调侃:“你别怕,这啭音楼虽是青楼,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地儿,干净着呢,我们就是来听听曲儿,不干别的。”
冬儿暗吓直摇头推拒:“这,这不好吧…那也是青楼,我们还是走吧…”
春华见冬儿这小鸡啄米般地拒绝忍不住嗔笑:“我可知道这楼里可是有好多好吃的,桂花糕啦…杏仁酥…果脯蜜饯…还有他们新进的香茶,你真的要走吗?”
冬儿听得嘴馋,忍不住咽了口水,春华见小丫头动摇连忙放低请求:“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只吃茶和点心,我听完曲儿就带你走。”
冬儿受不了诱惑在心里权衡一二,以前汪植也带她去欢意楼吃饭,这个不过是多了个唱曲儿的,应该没问题。
各种点心蔬果也上到桌子上,冬儿吃得尽兴,春华专心听着屏风后面的男女琴曲和鸣,时不时还问冬儿的意思,不过问也白问,冬儿的专注根本不在这。
待最后结束,冬儿跟着春华出了楼登上马车。
“今天晚上来这楼里冬儿感觉怎么样?”
冬儿转念一想,回过身对着春华说的一本正经:“他们的糕很好吃。”
春华面上汗颜,她不是问这个,是问曲弹唱的怎么样,这丫头怎么光顾着吃了…
“那我问你,那个弹琴的小生容貌如何?”
“我没留意。”冬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春华惊诧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他都主动给你倒茶了你给我说没留意?”
冬儿点点头承认,主要是汪植走的前一晚在她耳边念叨不要多看别的男人,这个她记在心里呢。
春华唏嘘不已直咂嘴巴:“你从前都是为他这般守身如玉吗?我感觉汪植也不像是中规中矩的那种人。”
冬儿蹙眉反驳她:“我夫君他就是中规中矩的人,成亲前他都在顾忌我的名声。”
春华抬手认输,她就说几句小丫头还急了!女大不中留啊…
冬儿说完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苦着脸拉着春华的衣袖:“春华姐姐,你下次来还带上我好吗?”
春华看着这小姑娘这幅楚楚可怜样忍不住心生怜惜:“难怪汪植这么迷恋你,我们冬儿这幅我见犹怜的模样可是最勾人的。”
——
三月十五日这天,春华一如之前一样带着冬儿进了啭音楼听曲儿,只是这一天也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汪植和王越回来了。
汪植回来时身上的戎装还没褪下,直接回了督军府去找小姑娘了。
到了府上一看才发现他的小姑娘一连四个月都没在府上住,只有几个仆人在洒扫庭院,得知小姑娘是住在王越夫人那,汪植迫不及待往内室换了衣物就赶往王越府上。
到了那发现气氛有点紧张,仆人跪了一地,王越冷着脸背对着他们。
汪植觉得不对劲连忙追问,不问不知道,他竟然没想到小姑娘竟然背着他逛青楼了。
当即汪植握紧拳头,手指发出咯噔咯噔的脆响,随后便阴沉着脸看着王越。
“你给我调点兵用用。”汪植说的淡然自若,王越心惊大变:“你别冲动,她们没准就是去听曲儿了,春华她就是喜欢这个…”
说着王越便没了声响,掏出身上的令牌便给了汪植。
见汪植拿着它直接离去,王越心急便跟了上去。
啭音楼里正声乐飘扬,忽然闯入大量官兵围住整个楼,汪植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楼的上下。
一兵士过来禀报:“督军,确实有两位男子进来过。”
汪植摆手示意:“你们挨个搜。”
楼里的妈妈过来迎接,一顿马屁拍上来结果没拍好直接被汪植踹开。
雅间里屏风后的一男一女弹唱结束便出来为两位敬茶,冬儿这才扫了一眼男小生,相貌还挺好看,不过还是她夫君最符合她的审美。
小生正倒茶时雅间的门突然从外面撞开,冬儿正想发火时看到来人顿时没了火气。
汪植进来时就发现小姑娘一幅中年男人的打扮,小姑娘为了黄青楼费了不少力嘛…
由于汪植的眼神太凌厉而有侵略性,那弹唱男女被他吓得退了出去,春华被赶赶来的王越揪着也离开房间,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伤到自己夫人。
冬儿也跟着春华离开,不料被汪植扳着肩膀不能走动,汪植走过去关上门后一步步逼近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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