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定定的看向王夫人的眼里,深深的望了进去。一片的幽深,像是无尽的沼泽,深埋着延展的贪婪和伪和。心内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金陵王家的小姐,贾家最受宠的媳妇,有着世人眼中最风光的女儿和最神奇的宝贝儿子,握着贾家的权利,持着端庄的身份,念着最慈善的佛语,却有着最最自私的心,最最黑暗的灵魂。什么是可以救赎的?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以救赎。也许只有走上那条不归路,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救赎。王夫人被黛玉的眼睛盯着心内有些颤动,那双眼睛太过于纯然,太过于清透,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那双眼镜的视线,在那双清灵明透的眼睛下什么都是肮脏都是无所遁形的。那双眼睛太像了那个人了,太像她了,像的她有些恼怒。自己自嫁入这个家开始,就一直生活在那双清灵的眼睛下,无论怎样,自己永远都比不过那个人,好不容易终于她走了,自己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真正的掌握这个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地方,但是在自己以为终于可以这样的过一辈子的时候,她的女儿居然来了。这个有着一双和她一样的眼睛的女孩,第一天在她的眼睛的注视下就心内升起了一种绝望的感觉,似乎就像回到了那段日子,时时刻刻有着那双眼睛带着了然的神色盯着自己的日子,连睡觉都觉得那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日子。哦,不,不行,自己不是那个刚嫁过来的媳妇了,自己执掌贾家这么多年,怎能还被那双眼睛左右,何况那双让自己做恶梦的眼睛的主人已经死了,彻底的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左右自己了,再也不会让自己失眠了,再也不会了。自己是这个家真正的掌权者,怎能再在这个女孩的眼睛之下躲藏。不,贾家是自己的,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的,谁都不能抢走的。她欠自己的,那么就让她的女儿来还。她的东西本应该就是贾家的。她出嫁的时候带走了这么多名贵的东西,多的自己都羡慕不及,凭什么,为什么她就可以得到那么多。那些东西本应该留在贾家,留在自己的身边,那都是自己的,不是她的,不是。那么上天既然让她的女儿来了,那么就当做是替她还债的吧。那些东西本应该就是自己的,不是吗?她带走的就让她的女儿来还吧。想到这,王夫人心内定了定,开口的话带了理所当然的口气:“是这样的。前日进宫看你大姐姐。”话中停了一下,神色中带了一股骄傲的神气。拿起手绢拭了拭嘴角,黛玉看去,眼睛中带了一抹冷笑的寒芒。王夫人接着说道:“你大姐姐正是圣眷正浓的时候,想是伺候圣上太过于辛苦了,最近的身子有些虚弱,你也知道的,你大姐姐进宫的时候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去的,那丫头虽是细心,毕竟是年小,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精心的,所以,我这个做娘的就少不得多操操心,你大姐姐好了,咱家就放心了,也就好了,你们姐妹们也是高兴的。”黛玉低着头静静的听着,不言不语,就等着王夫人说出真正想要说的话。王夫人见黛玉并不答话,心内有些不悦。但是依然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接着说出真正的来意。那日细问了你大姐姐,却是因为夜间着了凉的缘故,细看了你大姐姐的屋子,虽是宫中的极品,但是还是有不足的地方。”说着喝了口刚雪雁上的热茶,拭了拭嘴角,眼睛状似不经意的看向了黛玉的方向,见黛玉依然是刚刚低头的坐姿,丝毫没有改变,心内有些着急。若荷偷偷的看向王夫人,又看向自己家的姑娘,心内有些着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说着不知该往哪里放那个屏风,偏偏就有人来自动的给找地方放了,还是回不来的。眼睛又看向若雪,却是大吃一惊,平常时这小丫头的眼睛早是已经冒火了,偏偏今天神色平静,眼睛中带出了一抹嘲讽,若荷的心内大犯嘀咕,只得继续看下去。王夫人把手放在了两膝上,眼睛直接的盯住了黛玉道:“想到你那个沉香木的屏风是好的,放在屋子里最是对人好的,所以就想问你讨了来送与你大姐姐,回头说与你大姐姐,也是你的一片心意。你大姐姐知道了必是会高兴的。正巧今日来与你商定这事,你又不用了,可不是两便了吗?”话中越说越高兴,好似黛玉已经答应了似的。王夫人拢了拢一丝不乱的鬓角,有扶了扶头上的祖母绿的头簪。慢慢的开口道:“知道你的身子也是不好的,本想着问你要挺为难的,但是既是你不用了的,想必也是不会多为难你了,这样正好你是刚收拾出来的,我就着人搬了吧,省的你费事了。”说着站了起来,见黛玉也是不声不响地,心内以为黛玉并不敢说话,眼睛中带了一抹得意的神色看向了周瑞家的,似乎责备周瑞家的上次的话语不实。周瑞家的接收到王夫人的眼神,只得低了低头,心内暗罕,这丫头怎生今日如此静默,难不成真的是太太出马的原因?王夫人接着往门口走道:“我今日就着人搬了去,就不劳你费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我就好了。”一只脚就踏了出去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清冷娇脆的声音:“舅母,似乎黛玉还没有表态说送与您的吧。”王夫人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回头看向黛玉。见黛玉已是笑语盈盈的站在了哪里,用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看着自己,心内一荒,继而一股怒火升了起来。定定的直视那双眼睛冷冷的道:“怎么,舅母问你讨点东西还不行吗?”黛玉淡淡的一笑道:“舅母说的哪里的话,舅母向外甥女讨东西,外甥女怎敢不给,只是这要是有心人说了出去,只怕人家还不笑话,只当这舅母是怎样当得家,竟然要到向外甥女讨东西的地步。何况舅母还是堂堂的四大家的贾家的掌家人,就要向寄住在贾家的弱女子讨东西用。这可不是个笑话吗。”说着自己先笑了几声,见王夫人的面色铁青,满意的笑了道:“黛玉并不是不想借,只是为了外祖母家的颜面着想。想着堂堂的贾家竟连个好点的屏风都没有,还非得巴巴的跑来向黛玉借,这事要是传了出去,只会说是贾家竟是这样的落魄了吗,竟连一个小女子的东西都得要了来用,这贾家的颜面,这外祖母的颜面,这舅母的颜面可是不保了。这堂堂的金陵四大家的贾家可不是让世人笑话了吗。”王夫人面色涨红,急急的说:“谁说贾家落魄了的。谁敢说?!”黛玉依然淡定的说道:“这可是舅母一人能够阻的了得。舅母能堵得了天下人的口吗?”说着带着嘲讽的眼睛看向了王夫人。她知道,掌权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说她所掌管的是个烂摊子。王夫人的骄傲不允许她承认这个事情。王夫人猛地一怔,面色更加的涨红,若雪的眼睛里的嘲笑更是深了几分。周瑞家的焦急的看着自己家的太太,心内暗暗思索该怎么帮自己的主子。但是王夫人已经陷入了那句落魄的话语中,平时的冷静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并没有薛宝钗的心机与筹谋,除了贪心的小把戏,剩的只是一副脏了的灵魂罢了。黛玉静静的看着王夫人,王夫人的心内笼上了一种久违的绝望的感觉,似乎头上的天都黑了,似乎从前那样的日子又重新来过了,似乎那双眼睛又是盯着自己不放了,那种灭顶的,快要窒息的黑暗又快要笼上自己的眼耳口鼻了。不,不,不要,我已经摆脱她了,她应经走出这个家了,她应经死了,再也看不见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家了,自己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自己受了她的委屈已经够了,再也不能再受她女儿的威胁了,这个家是自己的,永远只会是自己的。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谁都不能说什么。是的,是的,自己是堂堂的金陵王家的小姐,贾家的儿媳妇,皇上的丈母娘,谁会说什么,谁敢说什么。定了定心神,恢复了往日的心绪,努力地逼迫自己迎向黛玉清透水灵的眸子,声音中带了一丝自己都感觉的到的颤抖:“贾家的地位又是谁敢随便敢乱说的。况且,又不是我用的,是给宫里的娘娘用的。就算传了出去,也是会说咱贾家的一片心意罢了。这样还不是为了让娘娘更好的伺候皇上吗。这也是咱们贾家的一片忠心。”越说心越定,似乎并不只是说与黛玉听,更多的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黛玉止不住的笑了一声,王夫人本已回复的脸色,又气的涨红了。嚷道:“你笑什么!”黛玉静静地看了一眼王夫人,王夫人下意识的躲避了,又瞬间迎上了自己的眼睛,眼神依然有些虚,黛玉悠悠的开口道:“黛玉并为笑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前人的那个成语说的好罢了。忽然想起,就止不住的笑了,还望舅母见谅。”欲盖弥彰,真真的好词啊。王夫人涨红着脸看着黛玉,知道必然不是什么好话,是以并不多问,问了只是给自己找难堪罢了。只得一咬牙道:“你到底是给还是不给!”竟然如此直截了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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