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灯火,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所以的笑,风吹起她柔黄的风衣,竟如那寒冰万年里孕育的玉人一般高贵。若兰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倒了后,顺着黛玉的目光看向那灯火灿烂的地方,重重的哼了一声,不忿的道:“还是大家的夫人,竟做出这样丢人的事情来,真真是丢尽了脸。”说着朝地上呸了一口。黛玉淡淡的一笑道:“贪欲足以毁灭一切。”眼睛转向院中正盛开的花,眼神有些朦胧,像是一汪盛满了月色的湖水,满的都要溢了出来。若兰小心的观察了黛玉的神色,忽的抿嘴偷笑道:“姑娘又是发什么呆啊,可是想谁了?”黛玉面色一红,什么话也没说的就要往屋子里走,若兰抿着嘴笑着跟在后面。黛玉忽的停住了,转头对雪雁说:“你与他去说,就说我说的好就行了。”说完也不等什么就只走进了屋子,留下若兰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心内大喜,可是不知道王爷会高兴成什么样子。一高兴把手中的盆一扔,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了黑暗的夜色中。若荷听见响动,忙出来看,见地上扔了一个盆,人却是不见了,疑惑的道:“刚刚明明听见若兰那丫头的声音,现在怎么不见人了?”翌日,黛玉还未起床,若兰早是忍不住的跑到了黛玉的面前低估开了。“姑娘,王爷一听见姑娘说好,就高兴地了不得,姑娘都没看见王爷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不得吓死啊。”黛玉笑着点了若兰一下头道:“你个死丫头,竟然这样说你家王爷,小心溶哥哥回来要你好看。”若兰忙拉着黛玉的手撒娇,二人一时笑闹成一团。不成想一个声音在室内响起。“玉儿今天的气色好多了啊,一早就听见你们在这笑,可是有什么好事也跟我说说。我也跟你们沾沾光。”二人回头去看,竟是邢夫人。黛玉却是还没有穿衣服的,见是自己的大舅母来了,脸色先是羞红了,忙忙的从下来,施了一礼道:“黛玉不知大舅母来了,请恕黛玉失礼。”邢夫人笑容满面的忙上前来扶,口中说道:“我的好孩子,还跟舅母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还有什么失礼不失礼,快起来穿件衣服别凉着了,你这身体也不是强的,还是注意点的好。”话中带着难见的祥和。黛玉微感诧异,面上不动,眼睛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邢夫人,见邢夫人面上洋溢着满满的笑容,心内诧异,不知道这邢夫人来是为了什么。邢夫人细细的大量黛玉,见其只是穿着简单的单衣,绣着小朵的芙蓉花,清淡娴雅,衬着早晨未梳洗的睡意,有种娇柔的慵懒从眉眼间层层的荡漾开去。想到黛玉自从进来之后,对自己礼敬有加,并没有和二房的有什么区别,心内欢喜不已,冷漠的心有些温暖。见黛玉的身子有些微微的硬,手中握着的玉手有些微凉,忙道:“快去加件衣服,可别冻着了。”边扶着黛玉走向床边边转头对若兰道:“快去拿衣服,服侍你家姑娘梳洗。”若兰有些微楞,听到吩咐忙应了一声,转身去忙活,若荷、若雪正好进来,见邢夫人正拉着黛玉,忙退了出去,吩咐小丫头打水。不一时,水送了来,若荷等四个大丫鬟服侍黛玉洗脸漱口,邢夫人也不回避,只坐在旁边笑着看,黛玉不知道邢夫人来的目的,心内有些微的疑惑。若雪见黛玉梳洗完,忙将一件淡青色的衣服拿了过来,服侍黛玉穿上。邢夫人见到笑道:“这件衣服做得好,颜色也好,绣活也好,玉儿穿上很好看。只是不知道是谁做的?”若荷和若雪微微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若冰心内同样疑惑不已,只是面上不动的站出来,低下头款款的行礼道:“回太太的话,衣服是奴婢做的,这衣服上的绣活却是若雪的活计。”邢夫人笑道:“快起来,我就是白问一句罢了,好孩子,都是有心人,有你们照顾玉儿,我们也放心了。”若荷抬眼飞速的看了邢夫人一眼,又低下头,心内暗暗纳闷,这有名的大太太怎么今日这样的客气。邢夫人喝了一口茶,见黛玉正在梳妆台前梳妆,心内一动,放下茶盏,笑着走向黛玉身后道:“可怜我这个没儿女的还未给女孩梳过头呢,今日玉儿若是不嫌弃,就让舅母给你梳一回头吧。”声音里带着点寂寞的伤感,就象风中残破的枫叶瑟瑟的声音,触着黛玉的心弦,黛玉心内一动,低低的叫了一声:“舅母……”邢夫人平复了一下心情,拿过若兰递过的白玉梳,梳起黛玉那头如黑缎般的长发,小心仔细,如同对待的珍贵的宝贝一般。每一个挽发的动作细心仔细,不一时就挽好了黛玉那头的秀发,满意的笑了笑。又俯身挑选黛玉的梳妆盒里的首饰,捡起一支玉蝴蝶的步摇,斜斜的插在黛玉的发间,又捡了几朵芙蓉花点缀在其中。调整了位置,方退后几步,看了看,满意的笑了,黛玉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笑着站了起来,转向邢夫人道:“舅母的手真巧。”邢夫人上前拉着黛玉的手,细细的看着黛玉的头发,眼睛中有些朦胧的伤感,似乎透过黛玉看向自己的闺中时代,道:“好玉儿,这还是我年轻的时候学的手法,只是多年未梳了,都笨拙了。”略显苍老的手抚上黛玉的发际,低低的喃道:“多年的时间就这样的过去了。”黛玉心内略微一酸,看着面前的人,头上的发依然乌黑无比,但是依然有岁月的痕迹在发丝间缠绕,缠绕着面前的人一辈子,逼着她,催着她不停地向前赚直到死亡的尽头。这个可怜的人本可以有个幸福的人生,有自己的儿女,却嫁到了这个吃人的贾府,守着多如牛毛的规矩,过着卑微的日子。只因为她是继室,在这个极端注重身份地位的贾府里,只是一个尴尬的失意人罢了。况且自己的大舅舅是怎样的一个人,人人都是知道的。没有娘家的强势的背景,没有儿女守在身爆没有丈夫的疼爱,没有该有的尊重,一年又一年,守在身边的除了清冷的空气,还有孤独寂寞的灵魂。也许,她的贪财只是为了寻找一种可以寄托自己的安全感,她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的钱,但是至少她没有王夫人那样的贪别人的钱,只是守着自己的那份,悭吝的计算日子罢了。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失落,没有任何人围在身爆虽然是冷漠自私,但是想来心内还是渴求点滴的温暖的吧。黛玉想到这,心内有了些柔和,温柔的笑道:“大舅母今日来,可是找玉儿有什么事?”邢夫人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笑着拉着黛玉做到了软榻上,抚摸着黛玉的手道:“本是去看你二舅母的,顺道来看看你。”说着看了看周围,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众人答应着出去了,若雪和若冰走之前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微微的点了点头,二人方放心的退了下去。邢夫人见众人都退了下去,方凑近黛玉说道:“我的乖孩子,今日我去看你舅母,看你二舅母的面色不像是冲撞了什么,我估摸着是不是……”说着看了黛玉一眼。黛玉微微一笑道:“大舅母放心就是,黛玉自过黛玉的,该怎么对长辈,黛玉是知道的。黛玉心中有数的。”说着站了起来,深深的施了一礼道:“还是多谢大舅母的提醒。”邢夫人忙站起来伸手去拉,口中说道:“好孩子,别动不动就施礼的,都是一家人,还这么多礼干什么。”拉着黛玉坐在身边。接着说道:“可怜我是个没儿女的,这府里大小眼的看了这么多年,也只是你来了,对我和那个一般的看待,真正的拿我当长辈,当舅母看,可怜我活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是这样孤单的一个人。也可怜你年纪小小就丧母,孤单一人,所以打心眼里就把你当做自己的闺女,只是怕你心内也嫌弃我这个身份,所以就一直不敢亲近与你,正巧今日看了你二舅母,心内不放心就来跟你说说,怕你年纪小,吃了亏。果你是个明白人,我也放心了。”黛玉心内一热,见邢夫人眼睛红红的,忙拉住邢夫人的手道:“舅母说的哪里的话,黛玉怎么会嫌弃舅母,舅母是大舅舅的妻子,就是黛玉正经的舅母,是黛玉的长辈,黛玉怎么会嫌弃舅母呢,黛玉还希望舅母的怜惜呢。”果真如此,我也是有福的了。”邢夫人擦着眼泪笑道。“以后舅母还是要常到玉儿这里来,黛玉没有母亲在身爆还请舅母多多关心了。”黛玉笑道。“好玉儿,若果真如此,真真是我的造化了。”邢夫人破涕为笑,紧紧的拉着黛玉的手,面上有一抹兴奋的潮红。黛玉笑道:“该是玉儿的造化才对,这是玉儿与舅母的缘分。”说的邢夫人高兴地直拉着黛玉的手念道:“好好,果是缘分。“黛玉看着这个高兴地人,心内叹息,又想到迎春,心内一动,又想今日不是好时机,还是找个时间再说吧。室外,若荷、若雪、若兰、若冰四人嘀咕着不停,直看向屋子。若兰神秘的道:“若荷姐姐,你说这大太太找咱们家姑娘干什么啊,这么的神秘,连咱们都不能呆在那里。“若荷白了一眼若兰道:“再神秘也没有你现在这样的神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呢。”若兰一挥帕子,白眼一翻,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还偏打趣人家。不理你了,我要去偷听一下。”说着就要往屋子里靠去,若冰忙在后面低声的喊:“你这死丫头,都说了不准听的,你还偏这样,若是让太太知道了,还不剥了你的皮。”若兰停住脚步,冷笑道:“这府里任谁也剥不了我的皮。”话中的狂妄让若荷一愣,继而看了一眼四周,骂道:“作死呢,这样说话,小心让人听见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若兰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二人忙回头去看,见黛玉挽着邢夫人,二人亲热的从屋子里出来,那份亲密的感觉任是谁都无法抹杀的。四人一时愣了,面面相觑。心内都在疑惑,怎生姑娘和大太太这样的亲密了。黛玉笑着送邢夫人到院子门口,道:“舅母走好,改日黛玉再去打扰舅母,舅母到时别嫌玉儿烦就好。”邢夫人笑道:“什么烦不烦人的,你去就巴不得了,还说那些子干什么。”二人正说得高兴,就见一个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待走近黛玉才看清是鸳鸯,鸳鸯早已是气喘吁吁,连气都喘不均了,见了邢夫人与黛玉也不行礼,忙张口断断续续的说道:“姑娘,快,快去前厅。”邢夫人笑道:“你这丫头,怎生今日这样没规矩,不说行礼了,偏还跑得这样急,一点样子都没有了。”鸳鸯也顾不得邢夫人的调侃,急切的拉着黛玉的袖子道:“林姑娘,快,快去,接旨。”一句话震得邢夫人和周围的人都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有黛玉和雪雁听见后仍然是气定神闲。黛玉暗叹,竟如此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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