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是个“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倚栏美人而已,他又怎能求我情而独衷?笑话。
我扭我的腰肢他寻他的乐子,何必如犯难令人下不了台。
傅亲王今个儿怕是醉了,拉着我的手腕子不肯歇,嘴里还喃喃着:“沐沐,沐沐。”
我若有若无的附和他,站在楼上的妈妈看着我笑,手里的绸扇扇个不停。
我引他进了房,勾他上了卧榻,再辗转成欢。
他一路上都喊着沐沐,沐沐。
我心下好笑,怎么我季如沐的名号这么响了,竟连着亲王府的亲王都如此姿态。
第二日时,妈妈只要见着那些个没有什么名气的红倌都拿我打样,说你看看季如沐,你们这群丫头要是有她一半都让我省心。
我心里听着十分舒坦,赏了百两银子给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面上还要笑着让她们买点饰品好好收拾收拾。
二
这傅亲王的性子可真是捉摸不透,有时连着来,有时大半月也不来,不过也不打紧,我也不只是他一个客人。
倒是那金玉坊的首饰让我眼馋,今必须糊弄个谁给我拿下那套新出的头面。
“如沐,那傅亲王又来看你了,你可真是好福气哟!”
妈妈穿着暗红的绸缎,领着傅亲王进了包厢便又一扭一扭的出去了。
他今个儿穿的挺英俊,至少比他往日那喝了酒才肯说上几句的沉闷样子好多了。
他拉着我的手,说愿意为我赎身,要我作他的妾,我用帕子捂着嘴,笑呵呵的拒绝他。
“奴家生来就乐于在这风花雪月里泡着,亲王若是硬要带奴家走,奴家怕是不乐意呢。”
他听了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说自己欠考虑了。
我看着他懊恼的样像个憨憨,眼里的笑意更是深了几分。
我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金玉坊那套新头面顶好看了,亲王能赏给我吗?”
这是我第一次向他讨要东西,后来也就见怪不怪了。
我发现自那以后,只要是我与身边的丫鬟讨论了什么稀奇玩意儿,隔日就出现在了我那张梨花木的小桌子上,边上还总有一枝丑丑的桔梗。
三
今日是乞巧节,我向妈妈告了半天的假,妈妈挥着扇子只是叫我早点归去,晚上的客人太多。
我带着丫鬟便上了集市,还未到晚间却也热闹,商贩都守着自己的小摊叫叫嚷嚷的拉客。
街边挂满了灯笼,听人说乞巧节要和心上人一起在渭河放灯,才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就不乐意那花架子的东西,要是两人真正相爱,搞这些花把戏做什么?害怕不能长长久久吗。
逛了小半天,身后的丫鬟只抱了个小花瓶,我寻思着无趣便回了院里。
把花瓶安置在梨花木的小桌子上,将近日还算好看的桔梗放了进去,撑着头便坐着看到了傍晚。
妈妈又领着个客人让我招待,说这个客人是个金贵的主儿,让我小心伺候。
可这个客人真是奇怪,给了妈妈一大笔银子,说要带我去那集市逛逛,要我扮作寻常人家的小姐,陪他去渭河放灯。
渭河上的灯可真多,多得差点晃了我的眼,亮的那么清楚,清楚的照着傅亲王的脸。
我从没见过他这幅样子,我总是见他一言不发,板着脸不说喜欢。
他唇角勾得那般好看,衣冠那样皎洁,当真配的上那坊间女子爱说的四个字,温润如玉。
我穿着这身衣裳,差点就以为自个儿配得上他了,以为自己是个清清白白的刚出阁的姑娘,以为自己能在街道上与他相遇,以为他能上府提亲了。
边上带我出行的公子只一声沐沐,就把我从不切实际的幻想里拉了出来,我还是个下贱的角妓,即使名号再大也不过是供人玩弄。
何况他边上还站着个穿儒裙戴面纱的女子,当真是一对璧人。
我应付着边上的公子,目光却忍不住的往傅亲王的方向瞟,看他们放河灯,看他们相执手,隔着江面仿佛听见他的笑声混杂在锣鼓声中愈发清晰。
四
傅亲王反了,一向衷心的傅亲王却反了,可他的军队,他辛苦了小半生的成就全被锁在了紫荆城里。
傅亲王在旁人的接应下却逃了出去。
我听了消息愣了片刻,只是佯装头疼,回房赶紧拾了几件首饰从院里溜了,走时顺了一枝桔梗花,藏在衣裳里带走了。
我的绣花鞋都磨破了才找到他,他走到了很远的地方,叫我难寻。
他见我时,只是手里拿着一枝桔梗花,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我。
“吾如今买不起那金玉坊的首饰,只有这山间的桔梗,怎的,还愿同吾一行吗?”
我翻出衣裳里枯了的桔梗,眼里数不尽的惆怅。
“君当作磬石,妾当作蒲苇。”
五
没有哪个笼子可以锁住本就该自由翱翔的雄鹰。
他应是身处高位,应是旁若无人的自傲。
我纳入他府恍然已有七载,我见他高楼平地起,见他官阶步步涨,见他的姬妾愈来愈多。
我偶尔会待在府里的花园,枕着竹椅,一旁的丫鬟扇着风,告诉我今日又进了哪个新人,说同我有几分相似。
我只是听着,从来不发一言,唇边总是挂着笑。
后来,我还是枕着竹椅,摇着蒲扇,睡在了落叶枯黄的秋风中,秋风里全是桔梗,破败的桔梗。
六
我的一生没给他留下一儿半女,更没有成为他的后盾,我只会那青楼里的风尘女子狐媚那技巧,可后来我也不大乐意用了。
是什么时候不兴这一套呐?
待我想想仿若是那一年的乞巧节,烟雨濛濛之间,盛开的桔梗之间,妙龄少女飞扬的裙裾之间。
不知何时就将一颗真心不留情面的送出去。
我知道那是谁,是当今圣上的妃嫔,一个得宠的妃嫔,可却得他如此的百般照顾。
他造反是为了得到她,得到那乞巧时的佳人。
至于我?我不过是赝品,一个不自知的没眼力见的赝品。
自听见他唤她沐沐时我就清楚。
只是可怜我季如沐这一生成了赝品,或许我本就该醉倒在盛世的怀里,却推开我的后路,义无反顾。
爱上了桔梗,无奇的桔梗。
在我垂垂老矣时,我才知晓,桔梗的意思是无望的痴情。
我笑他,也笑我自己,笑这满园的桔梗。
拿剪子剪了个痛快,望着那依旧繁华的京城,睡在了这盛世里。
沈阿沈:果然我适合写这些东西,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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