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啊。
望着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与别的客人交涉的蓝发少年,缈一时竟然没有要深究下去的意思。
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拨弄手里的塑料吸管套。
第几次遇见他来着?
第一次是夏天,夏天大概七八月份的时候。小孩儿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休息,结果发现她就立马跑过来。
当时除了觉着他长得好看,性情也应当是温顺乖巧的,没了别的感觉。
嗯——也有吧。
让人觉得舒服。
像冰冰凉凉的空气一样,但又没那么刺骨。轻快又清新。
说话特别认真,稍微有些内敛。
后来,早秋到了。
不知哪天她在买好花的路上忽然想到是不是该去看看书吧,结果就不伦不类地抱着一大捧扎好的紫郁金香进了店门。
哦对,路上还被一片挺有氛围感的,棕红色的,虫蚀了小部分的梧桐或是其他什么叶子拍了脸。
缈愣个一两秒,淡笑了一下,蹲下去看看叶片儿。
那树叶样子她喜欢,也便顺手拾起来,插进包裹里。
她准备开门时,泷的眼睛正好对上她的怀里那一大捧花。
俩人默默对视几秒,还是在柜台旁坐着读书的莉安娜实在看不下去来帮忙解了个围,把门推开了。
初秋有一种暖融融的香味儿,混在空气中撒了满地,连粉尘都是金色的太阳光融开的,自由地飘散着像蒲公英的绒毛。
缈第一眼注意到,进门处多出了一张高脚的实木小圆桌。淡棕色,上面的裂痕与木纹看着倒是厚重而舒服的。
莉安娜在一旁又抬起头说,这是前两天刚刚添置的物件。
她是来自圣光教团的一位姑娘,好像还有着圣女的身份——听着也许没那么真实,但是谁知道呢。
更何况,莉安娜额心的确存在着一枚纯紫的印记。
人,很温柔文雅,爱笑,带一点点神秘的气质,却又是亲切和煦的。平常就爱坐在靠窗的地方,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读着带来的一本墨绿色硬封皮小书。是圣经吗?还是没人清楚,可是默契地不去问。
缈点点头,泷走过来。
很自然,不过还是略显腼腆地朝她打了个招呼。
莉安娜在这时忽然问,你们两...?
话试探性地没有讲完,挨着她不远的尼诺就飞过来一句,他们俩才认识呢,那天您不是去了教团宣讲,不在这里吗。
尼诺不知是干什么的,只是每周固定地带着一个与他同样是白发的女孩子过来一次。
每次,两个人都特别安静。
那十七八岁的少女大概是有吃甜食的爱好,反正尼诺总是挑着杨枝甘露或是慕斯一类的甜品给她点。
然后一个人静悄悄地吃得不作声,一个人满眼笑意盈盈地凝视着对方,不时敲敲笔记本电脑的打字键盘。
后来缈才知道那姑娘是尼诺收养的,名叫艾可。他们生活得不窘迫,但是也可以称作相依为命。
缈朝着泷笑笑,转手把花捧搭在了桌角。
她走开去拿了本书,再坐回来的时候,瞧到泷已经在离她几人远的椅子上落座了,正对着花若有所思地出神。
意识到缈目视着自己,泷别过头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啊,我坐这里影响您吗...?”
“没事。”
“那太好啦,”泷的脸色瞬间就好了些,变得活跃起来,“今天...”他无意识地拿手指戳戳花的纸包裹,“今天我放假。”
“又不是节假日。”缈自然地放下了本就看得非常不认真的书,一手托腮,凝眸远望。
泷顺着她悠远的眸光看过去,朝着两边柏油路上的红色电话亭与梧桐绿荫发怔。
“没错,但是里奥他和Alpha一起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看来你们老板和员工们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你甚至,直呼他的名字呢。
不过这一句她没讲出来。
“那是啊,”泷开心地敲了敲桌面的格纹台布,“我们老板他脾气可好了,开朗,而且乐观。有时还会变变魔术,逗客人或者来的小孩子玩。
哦对了,Alpha,他男朋友,就...不太一样吧。”
“他男朋友?”
讲这个都不避着员工的吗,那么...开放?
缈的思路已经彻底跟着泷跑了。
“是啊,男朋友。Alpha说话很客气,但是脸冷。与里奥完全不像一个类型的人呢。
可是,喜欢小动物。尤其是鸟,光是牡丹鹦鹉就养了两只——一蓝,一白。由此可见他还是很有善意的人啊。”
听着泷的叙述,缈忽然想到了什么。
“牡丹鹦鹉...那是,爱情鸟吧。”
作为店主的里奥,与他的男朋友一起养着一对漂亮乖巧的小鸟。听起来还真有点浪漫情怀。
“爱情鸟啊?这我倒真不知道。”泷一回头,看着缈的脸继续说,“下回一定得问问里奥他们是不是特意养的这种鸟。”
缈暗暗地在心里笑了一下。果然,Alpha的气场还是强一些吧?否则,这孩子怎么会不直接问他呢。
一时二人无话,都默默地瞅着眼前的桌面。
谁也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不怎么自然,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地坐着。
还是泷沉不住气,耐不住性子了,率先打破寂静。
“对了,您叫缈吗?我记得是这样。”
“......”
几秒之后她才开了口。
“是啊,泷。不过你能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
她不喜欢一个人对她那么恭敬的尊称,更何况他看着与她差不多大。
“嗯,当然可以...”泷略显惊诧地回应道,“缈原来是这样的呀。”
缈都懒得理他,也不去搭话。
没什么礼貌,但她此刻只想淡淡地望着窗外的天。
视线又复转回桌上的空陶瓷马克杯与红格子桌布,缈冷不丁来了一句与上文毫无关系的话。
“你几岁。”
“19岁。只是缈问年龄干什么呢?”
“我比你大一岁。”
“那...姐姐?”
缈有些不知名地恼了起来,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感觉脸在发烫。
回头看,泷蓝色的眼中带着一点戏虐的意味,没有半点海浪翻涌的痕迹,只剩下晴朗的碧空。
“我说,姐姐。
这么叫缈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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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缈离开得仓促,抱着几乎脱水发萎的郁金香就走了。
连掉了片枫叶,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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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金香与枫叶的原话:我们谢谢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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