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土的一日之游

For a while, he thought he had become numb after reading so many death stories.

But he came to understand that it was never suffering that touched the emotions.

禁地暮土，全年没有四季之分，或许是环境污染严重，也或许是它本就被造物主所抛弃。

但是在使者来后，这里就慢慢出现了“寒冷”。冷得什么程度呢?冷得让家乡在竞技之城霞谷的少年都会时不时交叉着双手，往下扯住自己两肩的斗篷布料直喊冷。

使者还经常听到他愤恨地抱怨:不下雪算什么冬天啊。

不是每一个地方都会在冬天的时候下雪，不过，寒冷应该让你想起了儿时的那段时光罢。使者回答说。

对啊，就比如冬节。少年点了点头。

冬节是霞谷传统的节日，在天气变冷的那一天，夏季便结束了，那一天的晚上，所有霞谷居民都会来到霞谷城竞技场终点，欢庆冬节，迎接从其他地区回来的冬天的使者。

在庆典结束的凌晨，冬天便会到来，整个霞谷下起大雪。一个晚上过后，霞谷居民都会穿上厚厚的衣服出门，游遍霞谷每一个地方看雪或寻找那位“凛冬的使者”。

据说，有人在能看到城内情景的高山上发现了冬天的使者。

不过自己已经在他面前了不是吗。

使者大人，你能让暮土下起雪来吗?Daleth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不能。答案是否定的。

“不过，我有一个可以让小范围下起雪的物品。”

使者在不久前回过霞谷一趟，尽管谁也不知道他是用何种方法上到这么高的断崖的。

他说着，手伸进斗蓬里，从白色的斗篷中拿出了一个圆球形的东西。Daleth盯着使者的斗篷，看到它，有些震惊地整大了眼睛。

原来是一个透明的雪景球。制作极其精致，里面是整个霞谷地区的微缩版，城市上空漂浮着一个雪花的标志，雪景球内的小雪花还在飞舞着，下落着。

使者将它递出去。Daleth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住这个不大的雪景球。

倒着它，里面的雪花还会反重力地从地面上“下落”到透明的“穹顶”上。

“这个雪景球可以让这里……怎么样?”显然Daleth对它爱不释手，忘记了凛之前说的话。

“你可以试试用手擦擦它。”使者似乎早就猜到了少年的反应，平静地回答道。

一片片白色从浑浊的天上飘落，越来越多。伸出手接住，手心处落下几朵大小不一的形状分明的雪花，紧接着轮廓模糊，化为了水。

“?!”

少年抬起了头诧异地看着天空，两边发尖儿上已经落下了十多片雪花:“竟然可以这样?”

使者在一旁闭口不言，脸上有几分不明显的笑意。

过了一会儿，少年似乎醍醐灌顶，“啊”了一声:

“使者大人，既然这个雪景球不能大范围地让区域下雪，那么我们就走遍暮土，用它让整个暮土下起雪来吧?”

“不错的提议，就像冬节一样。”使者表示赞同。

“不过，暮土很大，如果你不是想再逛逛整个暮土的话，有些地方是可以飞过去的。”他接着又补充。

“我当然知道，这种事不用你提醒。”少年的声音冷了下来，蓝色的眼眸不再睁大，打断道。

“……”

“单从我们的视角来看，雪景球的雪范围其实挺大的，凛，这个雪景球到底是什么原理呢?”

他的语气莫名地变了回去，摸着球体，转来转去，又像没事一样问。

使者有些对他语气的转变无言以对，又有些尴尬:

“科技的提升是很神奇的……这个雪景球是你的弟弟托我带过来的，关于它的详情我不知道。”

“哇，下次替我谢谢Alef。”听到这话，对方先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乎很高兴，笑了一下。使者清楚地感受到，这笑容和语气是发自真心的喜悦。

………………

对我没影响。

虽然努力这么想，但止不住地，使者将视线从少年身上移开看向地面。金色的眸子暗淡下来，脸色阴沉。

“凛，你怎么了?”Daleth皱眉奇怪地问。

“无事。目测你还要去到……这几个地方这片区域才会都下起雪。”使者看了看远方。“一，二，三，四，这四个地方。”

少年思索了一阵，说:“我基本上是靠着风起飞的，这里没有风飞不了。

“使者大人，帮我个忙可以吗，你拉着我的手飞到那里去。”

使者义正辞严地拒绝了:“Alef长老没有委托我做这件事。”

“算了，把手给我。”倒是他语气柔和了下来。

“谢谢你，凛，下次做的时候我不会再咬你的耳羽了。”Daleth突然轻浮地说。“你再说的话自己走过去。”使者面无表情地回击道。

“说起来，这里是我第一次尝试自杀的地方，你能说说我被撞了之后是什么样的吗?”

暗之子一边问一边伸出手仔细地观察着雪花的花纹，然而落在手上的雪花很快就化了。

“你确实是要死了，伤势很严重，泡在黑水里，我路过就把你救了。”

此时，暮土中的能见度已经到了一天里最高的时候，大概就是其他地方的“日上三竿”了，虽然也只是绿色变浅了而已。

然而，温度还是很低，冷得Daleth直啰嗦:“使者大人……抱抱我，你的心火不会灼伤我，救命。”

加上飘落的鹅毛大雪，更加寒冷，冷得巨大水管处结块的黑水都冻了起来，使者走在上面差点没一个趔趄摔下去。

然后遭到了少年的无情嘲笑。

这里最有标志性的东西，不是那些可以摔死人的黑水块，而是一辆巨大的搁浅的货船。里面的货物几乎全部损坏，看不清年头。

“这是前文明纪元的。”使者确信地说。

“这本来就是不吉利的东西，必须赶尽杀绝!”

“……”

“这里就只有我一个活着……?是我害死了他们……不行，只有我能把他们安葬。”

“好痛……好痛……不要……啊啊啊…………”

好难受，好难受啊……

“你又怎么了?”

使者惊愕地看着地面，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冷汗，如梦初醒，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想一些事。”他搪塞道。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不要再想。

回首望去，曾经是平原的大地上空已经飘满了大片雪花。

“这里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不过都有蜡烛，我进不去，好像点燃机关就可以了。”

“……别看这里很安全没有冥龙，其实暗处的比四条冥龙那里的多多了，只不过我让它们不要出来而已。”

记忆模糊了，就像被手抹过去的未干水彩画。恍惚地点了点头。

“天黑了，使者大人你看，”一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和Daleth已经逛遍整个暮土了，摇摇头，努力忘掉那些东西，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白皑皑。

“……是啊，一天过去了。”

眼前的少年，是那么真实。这里的雪景也很像他家乡里的。到底是真是的还是虚幻的?

他笑了笑。

我为什么要和这位暗之子待在一起呢。

……

只是出自对他的共情?

还是不想让他的心态走向和我一样的地步?

又或者说是，大家所说的爱?我会有这种情感吗?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个雪景球真的好精致，所以Alef是送给我了?”

“谢谢你，使者大人。能遇见你，我觉得我还是有一点运气的。”

“嗯?怎么不行了?”

“或许是你弟弟只准备了让全暮土下一次雪的量，现在用完了，只能当做纪念品。”

“纪念品也不错。”少年笑了笑说。

他让我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位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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