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小插曲后,巷子里空旷了不少,钟离改为与达达利亚并肩而行。伴随着几声自行车的“叮铃”声,他抓起达达利亚的手示意他向右看:“公子阁下,到了。”
“卖——豆腐脑——”
“冰糖葫芦喽——”
……
几年前,达达利亚和云丹青胡乐一起出来时也只是晚上,他见过热闹的夜市,看过人声鼎沸,却没见过这样的早市,人没有夜市多,但小贩的吆喝响亮又抑扬顿挫,一时让他忘记了收回自己的手。
反倒是钟离先松了手。
“有什么感兴趣的吗?”钟离问他。
达达利亚有些后悔自己是吃了早饭才来。他环顾了下四周,最终选定了个卖糖画的小摊子,说:“就这个吧。”
他们走到摊子前,钟离轻轻笑了。“阁下很有眼光,”他说,“这摊子虽小,却也有不少年的历史,摊主也是数一数二的手艺人。据我所知,他画糖画的手艺,不说是璃月之首,但在这璃月港内也没人能比得上。”
“两位想要什么图案?”
达达利亚想了想,忽的灵光闪过。“就……岩王帝君吧。”他说。
“好咧!”摊主飞快动起手来。
钟离先生说的不错,达达利亚想。他看摊主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顿,褐色的粘稠糖浆如丝带般飘飞却总能落在最好的地方,不一会儿,一条栩栩如生的龙就呈现在了他眼前。
他接过糖画,然后,摊主就眼睁睁看着他一口咬下了“岩王帝君”的脑袋。
钟离也不说什么,只是问:“怎么样?”
“唔……还不错,挺甜的。”在寒冷的至冬国,人们大都偏爱糖分高热量高的食物,因此至冬人普遍嗜甜,达达利亚也不例外。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平常只有璃月小孩吃的东西他也能品尝得津津有味。
”接着向前走吧。”
“好。”
两人接着向前。穿过“早市”,向前走上一小段,达达利亚便发现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小巷似乎骤然消失了,入目的景象瞬间开阔,现在他面前的是璃月主干道上的车水马龙,向左看,便能远远看到玉京台的朱红色拱门,还有一簇簇生长的霓裳花。
……还真是在玉京台附近。
“说起来,公子阁下似乎不太擅长应付孩子。”回忆起刚才的事,达达利亚也笑了笑,说:“确实。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孩子了,之前那孩子冲出来时我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幸亏有钟离先生你提醒。”
……
聊着聊着,他们走进了玉京台。玉京台南侧种着棵几十人合抱才能抱下的树,几十米高,巨大的树干如一把墨绿色的大伞,上面结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圆形果实,较低的枝丫上系上了不少或红或粉的绸带,有的写了字,随风而舞,蔚为壮观,树下还有不少青年男女在祈福。
达达利亚在刚来璃月时就听说了这棵树的传言。相传,这棵枇杷树是千年前在此生长,历史悠久,象征着爱情的纯洁与永恒。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钟离带着他走近。
“这棵树,是964年前,由我亲手种下。”他突然说。
“钟离先生果然是仙人吗?”达达利亚歪头道,但钟离不理他。
见此,达达利亚换了个问题:“当年先生怎么有这等栽树的兴致?”
“仅仅只是心血来潮而已。”
钟离没有说实话。
他在树下伫立良久,只是在心中默默重复正确答案——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钟离的身影看着有些寂寞,直到他回过神,发现达达利亚像对好友那样拥抱了他。
“阁下?”
达达利亚见钟离回过神,刚要松手,就感觉他也被钟离用同样的力度回抱着,不用点力根本无法松开。
“先生,我只是觉得你需要一个拥抱。”达达利亚回答,心里也渐渐坦然。
本就是他主动的。
钟离的拥抱带给他的暖意是让人无法自拔的,像冬日午后的阳光,而达达利亚就像只慵懒的猫儿,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就一点也不想再动弹。
“公子阁下,我很高兴。”
直到周围传来几声善意的笑,两人才缓缓分开,先生,阁下,明明是生分的称呼,却叫出了亲密的感觉。
达达利亚为掩饰自己的笑容而揉了揉鼻子,重新道:“先生,我们是来做什么?”
“是来向我的老友借样东西。”钟离回答。接着,他后退一步,为达达利亚让出视线。
钟离的背后不远处是一个小小的摊子,摊主是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却气质优雅从容的老婆婆,面容慈祥,眼底似乎有些湿润。
意识到达达利亚的目光,萍姥姥顺手拿起一根竹杖敲了敲青石板的地面,笑道:“终于来了啊,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走在前面的钟离和萍姥姥交换了下视线。
(来了啊。)
(是啊。)
……
借完东西,两人又去码头买了三种名贵的霓裳花,去万民堂借了炉灶。达达利亚出神地望着钟离摘下手套,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褪下花瓣。
……白皙的手真的很配娇艳的花。
达达利亚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双手将花瓣捣碎,放入锅中,开火慢熬,一种霓裳花特有的清甜香气逐渐弥漫在了整个房间。
“在很久很久以前,熬香膏本由他人负责,”钟离一边轻搅锅中粉色的糊状物,一边说,“不过现在,人却是早已不在了。”
随着香膏颜色愈深香气愈浓,天色也渐近黄昏。即使厨房闷热,达达利亚也目不转睛地看了整整一下午。
“钟离先生,不如教我如何制作香膏吧。”
“当然可以。不过今年的工作已经完成,如果阁下真心想学,就只能等到明年了。”
钟离这是在邀请他明年来璃月与他共度,达达利亚想,不过执行官的任务不少,想要履约恐怕不那么容易。
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他们带着熬好的香膏前往最近的一处七天神像。
达达利亚站在后面眯着眼看神像底座上低头沉思的男人石像,在夕阳的笼罩下,他越看石像越眼熟。
“我说,钟离先生,为什么这石像越看越像你啊。”
摆放好香膏的钟离转过身来,用温和的金色眸子注视他:“其实,这个问题你应当去询问璃月民众们。”
“嗯?”
“七天神像毕竟设置在郊外,在帝君陨落后,失去神力保护的石像经长时间的风吹日晒,都有不同程度的风化与磨损,”钟离说,“因此每隔几十年工匠们总会去修复石像。”
“不过每位工匠心中的‘岩王帝君’并不相同,为防止神像们日益产生差异,到那时,璃月会进行一场海选,来选出民众心中最像岩王帝君的人,作为统一的模特。”
达达利亚几乎在瞬间遍明白了。“钟离先生,你是当了多少年的模特?”
钟离笑了。“上百年吧。”他回答。
怪不得,达达利亚想。如果不是石像只有模糊的面孔,那想来,七天神像应该和他面前的先生一模一样吧。
“那阁下心中的‘岩王帝君’又是如何?”
达达利亚低下头沉思一会儿,半晌摇摇头,闭上眼,说:“不知道。”
“不知道便罢了。”
“那先生你呢?你对岩王帝君有什么看法?”
钟离轻轻回道:“世人言,神天性爱人,那是藏在血肉中的人性,”他笑了笑,“或许神明也与常人无异。”
“不同的,也许只是时间吧。”
“……钟离先生,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会是璃月人心中最像岩王帝君的人了。”
说这话时,达达利亚四下看了看,眼珠一转,又问:“先生,这三盒香膏就放在这里吗?”
钟离看出了达达利亚的心思。
“霓裳香膏气味清幽带些甜香,倘若无人照管,终会被贼人所窃或被蚁虫啃噬。”
“这香膏可惜归可惜,但自然是不能碰的,不过我这还有一点边角料,阁下可以拿去收藏。”
说着,他取出一小盒香膏,量不大却香气淡而幽远,刚好是第三种香膏。
刚刚达达利亚只是一时脑热,被钟离点出想法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哦哦”两声。
……真是巧,就是这款香膏最符合钟离先生的气质,不对不对,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会用香膏……
达达利亚还是没忍住用指尖挖了些许,放在鼻尖下轻嗅,眯眯眼,又扭头看旁边眉目精致如画的男人。
他忽的升起些玩闹的心思,作势就要将手指点上钟离的额头——
“壁立千仞。”
达达利亚侧后方不远处突然立出一根岩脊,虽不会伤人,但泥土翻动的声响还是立即让达达利亚跟随战斗的本能行动起来。他下意识前跳并化出水刃,却猝不及防被钟离抓住了手腕。
钟离拉住他,带着他的手将那点香膏印在了目瞪口呆的青年眉心处。
“钟离你!”甚至没有用上任何敬称。
“阁下不是刚刚也想这么做吗?”
他面前的人敏锐到了极点,让人根本找不到理由反驳,硬着头皮撒谎可不是战士达达利亚的风格。
于是他不说话了。晚风轻拂,额头香膏点过的地方微微泛凉,衬得人感觉脸上热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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