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过上了和其他执行官相同的生活:每日来去匆匆,在至冬各地辗转战斗,偶尔有休息时间也只能给母亲打个电话。
“妈,没事,我好得很。”每次说这句话时,达达利亚都是刚结束战斗,正在清洗满身的鲜血才有的闲暇。
只有一次刚好路过海屑镇,他才有机会回了次家。他在家里忙了一晚上,做饭,修理烟囱,准备了一桌子菜,让悄悄趴在窗户沿上偷看的同僚们一阵咋舌——那么一双拿惯了兵器的手竟然也能熟练地拿起扳手锤子,锅碗瓢盆。
母亲看着他微笑,眼角多了许多上次达达利亚还没见到过的细纹。
吃过饭后达达利亚被母亲赶去洗澡。他面无表情地赶走了一路跟到浴室窗前的,跟他一起行动的,上次帮他递衣服的那个执行官,拉上遮挡视线的帘布。
达达利亚习惯洗冷水澡。冷水划过青年修长的身体,划过他这后背上纵横交错的粉色伤疤。
那一年是地脉不稳定的一年,也是深渊怪物频出的一年,达达利亚砍下了无数怪物的头颅,女皇赐下的弓箭冬极白星和邪眼面具也越用越顺手。随着一年时间已过,深渊怪物们暂时
退入地心深眠,达达利亚终于见到了其余所有的执行官。
当天夜里,他们喝下了不知多少火水,只有装冰块和气泡水的桶被源源不断地送进去,又拎出一个个空桶来。
执行官们都醉醺醺倒了一地,有几个已经打上了呼噜,还有两个在唱歌,胳膊和腿横了一地,提桶的侍者们插不进去脚,还要担心哪个执行官突然抱紧了哪个的脚不让人走。
一个名为[公鸡]的执行官把还勉强站着的达达利亚扯到地上,勾住他的肩,一副“咱爷俩”的样子:“以后,你就是我公家的干儿子了!”
达达利亚神智不清地都嚷:“谁当你儿子……”
但[公鸡]没听到,反而扯着嗓子朝房间另一端的执行管喊:“散兵!别勾搭我儿子!”
达达利亚:……操。
散兵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你他妈…勾搭你妹!”
[公鸡]没理他,转过脸来用醉醺醺的,无光的,又带着期许的目光看着达达利亚:“儿子,你一定要是我们中最后走那个,要是,要是你走的比我们早,我就带一众兄弟去挖了的坟!嗝——”
“要,要对得起你的眼睛!”
过几天众人都酒醒了,开始“正常聊天”,无非就是对某些人的癖好嘲弄一番,再被那个人用相同的理由反击回去。不过由于千年来唯一一个修习剑法成功并当上[公子]的达达利亚在场,话题也就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他的上一任,那位[公子]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知道了他手上的冬极白星是上一任末席的遗物,而邪眼面具——听[博士]说,邪眼有两种形态,第一层只会导致虚弱,而第二层会损害生命,而女皇在天理一战后便封印了第二形态——同样,这也是上一任的东西。
最近比较清闲,所以女皇陛下给执行官们派了其它任务,给部分执行官和“执行官的门面”([公鸡]原话)达达利亚的任务是出使他国。
达达利亚本就会璃月语,所以他果断选了璃月。剩下的几个国家被其他执行官们瓜分了个干净,最后又剩了个没人要的稻妻被扔给了散兵。
稻妻的礼节什么的太麻烦了,这就是执行官们嫌异它的原因。所以,被强行安上稻妻任务的散兵好奇地问达达利亚为什么选了礼节更为复杂的璃月。
“我会璃月语。达达利亚说。
接着他就收到了同僚们幽怨的目光——不会当地语言的执行官要接受为期半年的语言训练,而至于像达达利亚这样会语言的,则被女皇勒令:
回家休息。
达达利亚在家里待了半年。在这期间,执行官的薪酬仍被每月寄到他的手上,所以他也乐得在家清闲。
不过有一点让他苦恼:他的母亲一直在给他张罗相亲的事。
“妈,我才19。”达达利亚抱怨。
“听话啊,”他的母亲像他还小时那样用手揉了揉达达利亚的头发,“执行官的工作很危险吧,你看有你,都瘦了不少。”他的母亲又拥抱了他,右手顺着达达利亚的后背一路往下,母亲的慈爱划过那隐藏在衣物下的一道道伤疤。
达达利亚脑袋一缩。他意识到母亲口中不是“辛苦”而是“危险”:他小心遮掩的伤疤可能已经被母亲发现了。
“妈也尊重你的意愿,但还是忍不住担心你。”她说,“妈想小你早点成家,不是为了让你结婚生子留在家中,就是希望,多个能照顾你的人。”
这不是耽误人家嘛,“达达利亚说,“妈,如果我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第一时间把那个人带回来,让您安心,可以吗?”
他的母亲没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他。
后来达达利亚的母亲再也没提过相亲的事。
半年后,几个执行官再次碰头。一见面,散兵就抱怨稻妻话是什么鸟语。
“稻妻话里男女说的还都不一样!”散兵说,同时说了一串稻妻话:“两个都得学!我要是说错了,那就是至冬外交史上最大的笑话!”
“就这?不如叫你‘至冬最美的执行官’好了。”不知哪个执行官说了一句。
散兵朝那人比了个中指。“美你个头!”
“兄弟几个就等着看你在稻妻说错话,忍辱负重说自己是女扮男装,然后穿小裙子回至冬的样子。”
散兵受到了一众执行官的嘲笑。
“你妹!你自己有女装癖别扯上我行不行!”
“那你也别扯上我妹!”那执行官回道。
“真是,那小丫头还看上执行官了,说非执行官不嫁,”他说,“我怎么可能让她嫁给你们这群憨批!”
“对了,就小十一可以。”达达利亚年纪最小,被其他执行官亲切地称为“小十一”。
“……我不干。”
“你看不上我妹?!”那执行官给他们看过他妹妹的照片,那确实是一个活泼美丽的小丫头。
“不。”达达利亚面无表情,“我看不上你这么憨批的大舅子。”
“哈哈哈…”人群中立刻爆发出强烈的笑声,夹杂着众人的嘲讽,其中以散兵的“活该”最为大声。
达达利亚刚到时还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但现在,他也可以混在人群中,跟着他们畅快无比地笑着,仿佛童年时破碎的幻梦被精心补好,成了阳光下缓缓上升,泛着梦幻色彩的大泡泡。
虽然还有裂纹就是了。
璃月的船是最后到的,所以执行官们走得差不多时,只剩达达利亚独自在等候自己的船只。
远处大船的轮廓越来越近,不少人都站在甲板上眺望着前方洁白的土地,眼中是兴奋激动的神色。
但一位男士最为特别,他也像众人那样站在甲板上,但他石珀般的金眸中,是死寂般的淡漠。
摩拉克斯最近很忙,非常忙——几个月前有一只船队突遇海啸翻船,往生堂在淡季接了单大活,他这个客卿也要跑来跑去。
再加上去年深渊怪物暴动,魈去了别的世界养病,新的夜叉又只是个几百岁的孩子,凡事都要他亲自盯着,有时还要他亲自下去解决问题——着实是烦得要死,忙得要命。
这不,忙了大半年,还得来至冬一趟处理他和冰神的私事。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
“预计还有10分钟到达至冬港口,请游客们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船。”
算了。至少忙完这最后一件事,他就可以回去清闲着了。
“通往璃月的商船预计还有10分钟到达港口,请要上能的游客作好准备。”
要到了,达达利亚攥紧右手。十几年没去璃月看看了。
“亲爱的游客朋友们,最后一站至冬站已经到达,请游客收拾行李,迅速下船。”
摩拉克斯混在人群中下了船,冷静的眸子扫过至冬港的景色: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空气中混有新鲜的鱼腥味,还有酒和面包的香味。
摩拉克斯表情微皱。他不喜欢鱼腥味,这会让他想到些黏乎乎的海鲜们。
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突然停在了某个人的身上,连非步都不自觉地慢了一拍——那是一个橘色头发的青年,身上的衣物不是至冬人常穿的棉袄,也不是他那样单薄的衣装,而是介于这两者之间,一种保暖而便于战斗的衣服。
战斗。摩拉克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到的是这个词。方便活动的理由很多,他在一瞬间想到“战斗”一词,的确令人诧异。
不过他隐隐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
达达利亚对环境的感知很敏锐,更别说是一道目光直勾勾地望着他。他抱着一副不爽的样子扭头,却对上了那对金色的眼睛。
他下意识愣神,也忘记了保持自己的表情,就半张着嘴松在原地,看上去有些呆萌。
这……怎么这么眼熟?他想。
等他回过神,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那个人转过头来时,摩拉克斯第一反应是扭头混入人群,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再回过头,看青年呆愣的样子,摩拉克斯突然想过去敲敲他的脑袋,告诉那人出门在外要注意形象。
但两个人已经被冲开了,摩拉克斯也不会再傻傻地冲去找人,更何况人已经彼人群族拥着上了船。
直到船只远去,人群散开,冷风重新吹入港内,摩拉克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的自己多么奇怪和冲动。
在至冬港中站了一会儿,摩拉克斯想起来那人是谁了:十二年前,曾有一个至冬孩子也让他如此失态过,算时间,他也应该长成那副模样。
阿贾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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