讽刺

顾苏的授课先生也开始给他授课。样子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是个欺软怕硬的老顽固。他自小无人管，哪里肯老实坐着学。王爷晚上来查课第一天就挨打。挨完打跪在院里背书。背不完就不许睡，小孩子哪有不贪睡的，熬到半夜就睡熟了。被顾王爷拎着衣服丢进湖里。他不会水，扑腾得沉了湖底刘常才将他捞上来。哭了鼻子。被顾王爷一耳光打得找不着北。本来就受了惊又喝了一肚子水，当即就昏过去了。是被疼醒的，被按在桌上打，脚都够不着地。王爷当时怎么说。“起来，跪好。背！”他哭得厉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顾王爷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打得不敢再哭出来。

十五岁回来，见他第一面，顾苏也是坐在他旁边像所有被宠溺的小少爷。将碗筷砸在地上发着脾气。师父从不隐瞒他的身世。“有或没有，无情，你认为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为什么没有关系。为什么都是他的儿子，为什么顾苏是捧在手心，他是踩在脚下，无情无情？什么是无情。

他在山上偶尔会想起娘，想起那个连自己儿子都能抛弃的女人，他甚至想过自己与她相见是怎样，是怨还是恨。想得多了，那个未曾蒙面的女人反倒成了他的寄托。

无情从未叫过顾承峰爹。三岁第一次见他，刘常就告诉他，去见王爷。授课的先生也告诉他，王爷吩咐。他三岁到五岁都时时挨王爷的打，疼得厉害了就给他磕头，声声的叫，王爷。十年后也是如此，他只是冷眼看着顾苏发脾气，看顾承峰笑着哄顾苏吃饭。“属下无情，参见王爷千岁。”

三年了，无情真的厌了。

这样的打罚以后，来的关心难道不觉得讽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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