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场一片寂静,地面的积雪已经深及小腿,草坪灯并未被积雪完全覆盖。流泻而出的昏黄光芒均匀的铺在起伏不断的积雪上,被亮光笼罩的地方似乎都化作了金色的池塘。
迈克尔站在一旁,端着那杯还剩一点儿的咖啡,看着杰瑞米把汽车挡风玻璃的积雪清理干净。迎面飘来的雪花和寒风刺痛着他的脸颊,外套连帽内翻的绒毛像狮子的鬃毛一样随风发散着。
杰瑞米伸手擦了擦渗出汗水的额头。拉开车门,向迈克尔招手示意后率先进入了驾驶座。迈克尔也上前拉开了副驾的车门,窝进柔软的座椅,他舒了一口气,系上了安全带。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和轮胎碾过雪地的吱嘎声,汽车使出了医院,迈克尔靠着座椅,望着车窗外主干道上路灯散发出的白光逐一掠过车身。
“杰瑞米,载我回家以后,你要去哪儿?”迈克尔随口问道,但随即又为自己的问的问题而感到可笑。
“我吗?我得回餐厅。今晚还是得值班。”杰瑞米双手扶着方向盘,叹了口气”
“我和你一起去餐厅吧。”
“呃...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杰瑞米推了一下眼镜。“你今晚经历的事情已经很多了...”
“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迈克尔恳求着。“再说餐厅离我家也不远...”
“这...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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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在了餐厅门口,以往的餐厅就是打烊了,霓虹灯招牌依旧会发出彩色的光辉,可如今披萨店看上去一片漆黑。孤零零的座落在一片积雪之中,迈克尔打了个寒战,自从发生了事故以后,餐厅的气氛似乎变了样。连招牌小熊的笑容此刻也变得诡异而阴森。
寒冷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不放过衣服上的每一丝缝隙。宛如针扎一般刺痛着两人每一寸裸露在外的肌肤。
“他们报警了吗?”迈克尔双手互相搓着,低下头把热气呼在手上以减缓严寒带来的刺痛感。
“没有。”杰瑞米一边回答,一边关上车门,一边有些吃力地在没及小腿根的雪地里行进着。“我们总不能指望那些把甜甜圈当饭吃,看见黑人就开枪的白皮肤肥仔们可以帮上什么忙吧...”
“也是...”寒风在迈克尔的衣服里找到了突破口,一阵透骨的寒冷窜下了他的脊柱,他打了个哆嗦,推开玻璃门闪身进屋,唯恐在室外多待一秒钟。
餐厅里开着暖气,室内仅有的光源是两台日光灯,其中一只还随着“咔咔”的声音不断闪烁着,走近一看。桌子上食品和餐具不仅没有收拾,就连桌子椅子也东倒西歪。舞台的幕布已重新拉上。克里斯的血一路从舞台滴至大厅中央的过道,最后到了门口。
两个穿着紫色西装制服的保安各拿着一瓶啤酒,在日光灯照明范围的一张桌子旁大声聊着天,他们身旁桌面的空啤酒瓶立的立倒的倒,密密麻麻的一片。地板上还搬来了几箱没开封的。
“哎,弗里茨...嗝。咱们...咱们真的...会失业吗...”一名保安伏在桌面上迷迷糊糊的问着,一只手握着还剩下四分之一的啤酒瓶。
“十有...八九啊...麦克...嗝!”名叫弗里茨的保安腿翘在了桌子上,翘起了椅子,慢慢摇晃着。从面前成堆的炸鸡排袋子和披萨盒可以看出这家伙在这几个小时里没少吃白食。“这样下去...嗝。交不起房租...只能去桥地下和那些流浪汉...嗝...挤一挤啦——!”
“要是下雨了...怎么办...”麦克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着,手中的玻璃瓶滚落在地上。“要不...去监狱...?”
“...你要是想捡肥皂...你...嗝!自...自个儿去!我才不当什么击剑运动员...我还是喜欢睡桥墩下...”
“弗里茨?麦克?”杰瑞米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这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餐厅到现在都没人收拾?”
“杰瑞?”麦克辨别出了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看向杰瑞米。话语时不时被酒嗝打断。“你还不知道吗?这里彻底...嗝...混乱了...收银员...嗝...厨师...后台工作人员...全都跑了。”
“是啊杰瑞——!”弗里茨跟着说。“这估计是是我们最后一次值班了...嗝...杰瑞!老伙计...过来喝一杯吧!今晚啤酒管够...!”
“两个酒桶子...”杰瑞米低声嘟囔一句。“说起来...你怎么知道今晚最后一次值班?”
“这不是废话吗——?”弗里茨大声嚷嚷着。“都死人啦——”
“他没死!!”迈克尔大喊一声。毫无防备的费里茨被吓得一抖,差点仰面摔倒。
“等等...这是...”弗里茨挣扎着握住桌子才勉强找到平衡。他眯起红肿眼睛打量着迈克尔。“那个...嗝!杀人犯...嗝!他...来着...干什么...是来销毁证据..还是...嗝!灭口啊...”
“啧...少说两句吧,弗里茨。”杰瑞米用责备的语气说。“迈克尔,别忘心里去,他喝多了。”
“舞台你们清理了吗?”迈克尔没有理会弗里茨的反应,转头问杰瑞米。
“还没有,清洁工从收银台那里拿了钱就全跑了。他们和我的两位朋友一样,都以为今天是最后一次上班了。”杰瑞米的目光转向一旁失魂落魄的麦克和弗里茨,轻轻叹了一口气。“怎么了吗?”
“没有打扫就好...我去那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指认凶手的证据。”迈克尔凑向身旁的餐桌翻找了一阵子,拿出了一对未开封的塑料手套。穿戴好以后走向了舞台,伸手拨开了幕布。杰瑞米则跟在他的后面,帮他打开了舞台的灯。
强光刺得迈克尔有些睁不开眼。他伸手遮着眉处,等待着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
金色的费斯熊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依旧拿着话筒。血液渗进了玩偶的绒毛层,把玩偶的整个下巴和大半个躯干染成暗红色。玩偶的上下颚紧闭着,两者的之间的间隙夹杂着连帽衣的绳子还有一些皮肉组织。迈克尔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把目光移向了舞台的其他地方。他在舞台翻找了一阵子后,一无所获的他撩开了幕布走了出来。
“什么都没找到...”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了头,眼睛充满了兴奋的光芒。
“杰瑞米!可以带我去监控室吗?”
“那个房间被用来堆杂物了。整个餐厅都没有监控...”杰瑞米揉搓着衣角。“这才刚开业不久,订购的监控还没来得及送到...就...”
迈克尔摘下了手套,任其在指尖滑落。他的目光看向了舞台上的费斯熊,随后又看向了此时已经已鼾声如雷的麦克和弗里茨,眼神逐渐变得呆滞,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哈...这下子...弑弟的罪名...我是背定了...”迈克尔的脸颊抽动着,挤出了一个苦涩的微笑。
“迈克尔...”杰瑞米轻声安慰着。“别这样...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认为我是凶手...他们有将近一百名目击证人。”迈克尔干笑一声。“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自证清白。监控无疑是最好的证据,可现在没有监控录像...我拿什么证明自己是无辜的...?”
“既然如此...那你还记得凶手长什么样吗?”
迈克尔闭上了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可能全部记清楚,因为凶手不止一个...我只知道领头的那货叫嗯...芬恩...!”迈克尔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至于外貌...他比我高一个头,长卷发。鹰钩鼻。褐色皮肤。几年前曾是这一代的恶霸,但是近几年变得相对低调了些...但他依然是个混蛋。”
“我最近会去这一带打听打听关于他的消息...好吗?”杰瑞米蹲下了身子,好让迈克尔的高于自己。“我送你回家休息吧...有什么情况的话...我就打电话通知你。好吗?”
“谢谢...不用麻烦了...”迈克尔径直走向了门口,拉开了玻璃门。瞬间被寒冷的空气所笼罩。
“嘿,迈克尔。”
迈克尔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后方。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给我打个电话。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应该记得吧?”
“记得。”迈克一边回答着一边走出了玻璃门。“一直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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