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爹爹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事！”黎苏苏忽然脸色一变上前揪着衢玄子的衣袖，“爹爹我……我……”

“苏苏，你怎么了？”衢玄子见黎苏苏手捂着脑袋，目露迷茫，惊恐，不知所措的模样，不由得稳住女儿心神，“苏苏你慢慢说，爹爹在这里。”

“爹爹，我想不起来他了，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他的样子……”黎苏苏眼泪落下来，伤心极了，“我不该忘的，他还在等我，怎么办怎么办，爹爹我该怎么办呀！”

衢玄子见黎苏苏伤心欲绝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若是往日还可以叫兆悠那个老东西帮着算一算，然而现在，自家闺女已经成为真神，普通修士是无法为神明算卜的。

“苏苏，你才刚刚醒来，记忆有些缺损是正常的。不如再缓几日，看看能否想起什么。”衢玄子为黎苏苏擦了擦眼泪，耐心问询，“不过，爹爹看你那么着急，你说的‘他’是谁啊？”

黎苏苏难过的摇头，“我不知道。”

她抬手抹掉眼泪，可是心里却像开了豁口，成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她一点也不开心。

“师妹，或许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公冶寂无劝慰着少女，看见她落泪，他的心里酸楚极了，“这百年来我日日守在这天池畔，看你沉睡，看你涅槃重生，你……”

“不是的！公冶师兄！”黎苏苏打断他的猜测，柳眉微蹙，“我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了。”

说完对着衢玄子行了一礼便化为一道金色流光消失。

“师妹……”公冶寂无还想去追，却被自家师父挡住。

“寂无，不必追了，叫苏苏冷静一下吧。”衢玄子宽慰爱徒，他本来是很看好爱徒和爱女的，可谁能想到女儿一朝成了真神，“苏苏能成神是是她的机缘，造化。”

“是，师父。”公冶寂无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师妹一朝醒来就变了模样。

“告诉门下所有弟子，不得泄露任何关于苏苏的事情。”衢玄子沉吟道，“新神名讳弟子们不可再提，叫他们称苏苏毓灵即可。”

公冶寂无点头应了，对衢玄子恭敬一拜便下去着手此事了。

衢玄子一声叹息，神明于万年前随魔神一起陨落。现下又出现了新的神明，那是不是意味着魔神也要复苏了呢？

还是有空要和兆悠那个老东西说说这件事，唉……

黎苏苏回到自己暌违已久的望月小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梳理记忆以及探视内府。记忆没什么问题，只是失去了成神前人间历劫种种，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或许，这就是成神的代价？

黎苏苏苦涩一笑，这代价也太大了一点，若叫她来选择，她宁愿不成神也要记得那个人，要去赴一场百年之约。

第二日，衢玄子收到女儿苏苏一封家书，说是要去寻找自己的道心，暂时云游不归了。

衢玄子无奈却也只能答应，哪知黎苏苏这一走直接三百年未归，音信杳无。

*

“毓灵仙子不在宗门内？”

“对，毓灵仙子自三百年前说要云游离开衡阳宗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小师弟不要伤心，这世间法子那么多，总是有机会叫你妻子苏醒的。”

“小师弟……要不要切磋一下？”

逍遥宗，不照山。

每日，以上对话总会出现在沧九旻周围。自从不久前拜入逍遥宗后，他每日都过得很快乐。

只除了一个人在的时候，会摸着一个灵兽蛋发呆。这枚蛋气息古朴，蛋身还有被幽冥川水腐蚀的纹路。

整个逍遥宗的人都知道，这枚蛋是小师弟沧九旻的心肝宝贝，是他的妻子羽化后留下来的。

只是蛋里没有元神，小师弟想要复活他的妻子，实在是太难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公冶寂无看着不远处，专心为那枚鸟蛋输送精纯灵力的沧九旻叹息一声。

每日灵力输注完毕，沧九旻注意到不远处望着他的公冶寂无，他稍作调息，将那灵蛋抱进怀里踱步至公冶寂无面前，微微一笑道，“寂无兄，你来寻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没有什么事。”公冶寂无摇了摇头，目光放在沧九旻怀里的鸟蛋，“沧兄日日为此灵蛋输注精纯灵力，可是你我都知这蛋里并无元神……”

“寂无兄，我只是在赌，赌她心软，赌她会回来。”沧九旻打断公冶寂无，不想听那些让他感到痛苦的话，指尖轻抚过蛋上花纹，“这枚蛋或许在你们看来只是一颗没有元神最为普通的蛋，可是在我看来，它是与我朝夕相伴妻子的化身，我在幽冥川里找了她五百年，无一所获，又被师父捡到。”

“我想，这就是机缘。”沧九旻眸色幽深，里面装满了公冶寂无不懂的东西，“上天有好生之德，像我这样的人尚且有一丝仙缘，为什么她不能有？！”

公冶寂无见他情绪逐渐激动，不由得宽慰他，“是啊，只要有心，何愁没有办法。”

“正是如此。”沧九旻收敛了情绪，朝公冶寂无致歉，“抱歉寂无兄，我刚才太激动了。”

“无妨。”公冶寂无摇摇头，“方才明明是我先说错话，是沧兄不嫌弃我嘴笨不会说话。”

二人推杯换盏，互相致歉，最后都不由爽快大笑起来。

沧九旻几杯灵酒入肚，激荡的灵气横冲直撞在他身体里乱窜，有一股势头猛的直接冲向他的心口，熟悉的剧痛令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沧兄！”公冶寂无见沧九旻脸色迅速发白，不由一惊连忙扶着他，“你怎样？”

“无妨，都是老毛病了。”沧九旻咽下喉中腥甜，不在意的说道。

“那等我师妹回来我便为你引荐，叫她帮你梳理一下灵力。”公冶寂无沉吟片刻道，“我师妹是当世最强之人，最是怜爱众生。”

师父不允许向任何人透露师妹的消息，但是他确实很欣赏沧兄，想要帮他一把。他这样说的隐晦，沧兄应该不会起疑吧？

“是那位号称无垢灵体的毓灵仙子吗？”沧九旻含笑谢过公冶寂无好意，转头话锋一转，“不知寂无兄对你派秘法聚魂法阵有多少了解呢？”

……

公冶寂无是被一封传音叫走的，临走前还对沧九旻说务必好好准备此次仙门大比。

“是，定当不负寂无兄好意。”沧九旻摸着蛋壳，好脾气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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