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京中这几日不慎太平，多人失踪，男女老少都有，但多为闺中少女少妇。祖母发了话，不准家中女眷出门。我平日里每几日便可出门一次，逛一逛市集，布庄，首饰行，胭脂铺。现在我连唯一的娱乐都没有了。

我派了个小丫头跟了澹台烬几日，小丫头回话说姑爷没有什么异常。自从不用去下人那里靠着干脏活累活换饭吃以来，澹台烬每日都待在藏书楼读些典籍以打发时间。藏书阁这个地方，之前我二弟在家时倒是常去。想到此处，我决定去藏书楼看看，说不定清宇之前在逍遥宗修习的时候，有带什么有用的书回来。

藏书楼，顾名思义，是我们家藏书的地方，经几代的积累，怕是有不下万卷藏书。上面还有一个小阁楼，我是从来没有上去过的。听小丫头说澹台烬在那里经常一待就是一整天。我特地支开春桃，一个人在书架间翻阅。宗派修习的书倒是有几本，都是一些基础入门的小册子，都是些没什么大用的画符，结印和剑阵。看上去都不是很难，有什么不能试一试的。我照着书上画的，试了第一个结印，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也不知道这书到底有没有用。再说，这些东西也不是我们这些高门贵女需要学的，有什么脏东西找来，多花几个钱，雇几个仙门弟子就是。

可惜我没能找到与神魔相关的记载。梦境里，仙门虽然不敌魔神澹台烬，但是那术法亦是十分了得。宫中祭祀的时候，我曾今看过仙宗的高阶弟子做法，和梦里的逍遥宗与衡阳宗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该不会，梦就是一个梦吧，这世上哪来那么多仙魔。

或许，或许，我根本不必在意澹台烬。如果他真是魔神的凡胎，怎能是这副卑贱如泥的模样。不过，既然来了，不如上到阁楼上去看看他。

我走上阁楼推门而入，只见澹台烬披着灰色的粗麻外衫，蜷着腿盘坐在角落的小窗边，他背对着我，头发随意的用头绳束起了一部分。听到有人进来，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我，又转过身去。一道黑影从窗前飞远，我才发现原来好像有一只黑鸦停在窗口。

他居然对我视而不见！“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本小姐给你一口东西吃，你却拿来在这喂这畜生。想来你是太寂寞了，整个只有这畜生肯同你说话？”

他闻言站起来，“二小姐来此有何贵干？”

“你说呢？”我可是专门来为了研究你这个魔神，来翻阅典籍的。可这能让你知道吗？

我才不顺着他的话聊下去：“我叫你每日吃好睡好，跟猪好好学一学，你听话了吗？“

澹台烬眼中出现一抹厉色，但仅是一瞬，又恢复了逆来顺受的恭敬。“二小姐是要我回去领罚？“

“滚回去吃饭，怕是你觉得赏你的好茶饭原是你配不上，畜生都比你更配得上吃这些。”

澹台烬站在那里不发一言，躬身出去了。绕过我身边的时候，他闭上了眼，又睁开看了我一眼，而后迅速离开了。

虽然有很多事情尚不清楚，但起码澹台烬我是能牢牢掌握在手中。

澹台烬的恭敬让我一天的心情都不错。一直到晚上黎苏苏又入我梦来。

这次我不想再客气了，“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恶鬼？阴魂不散。”

“我来自五百年后的衡阳宗。” 黎苏苏好像很悲伤，“我应该是已经死了，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在阵法发动的那一刻，我想要跟澹台烬同归于尽，便自爆了灵力。”

“什么阵法？”

“通过过去镜，回到五百年前，就是你们现在这个时空。本来这事衡阳宗和逍遥宗的同门，拼尽了力量，为我换来的一线生机。”

“你放弃自己的一线生机，自爆灵力？”

黎苏苏不语。我想象了一下，如果祖母死在我面前，不，我想不下去。

“有件事情我要问清楚，是不是只要澹台烬不死，魔神就不会觉醒？”

“我知道的也很少，也许看机缘。”

“你真是没用！”话说出口，我的心里传来尖锐的痛。我为什么如此难过？还是，我感觉到的是黎苏苏的痛苦？

太难过了，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痛苦，内疚，还有毁与恨交织在一起。

我再也不想做这样的梦了。让我醒过来吧。

“哈，没想到，本来是来抓一个，这里还有一双。” 这又是谁的声音？谁要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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