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梦

“夫人一路劳顿，当沐浴休息一番。臣便守在外间，待夜深再做打算”

片刻后，紫宵起身，向顾曦微微一礼，径直往屏风后而去，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闭目调息。

“妾身明白。将军若有差遣，随时吩咐便是。”

未几，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和淅淅沥沥的水声自屏风后传来，紫宵睁了一瞬眼，便再度阖眼入定。

赤脚踩在地上，顾曦吹灭烛火，边擦着发上的水，便望向从纱窗缝隙透进来的夜色。

梳洗穿戴好，她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那张刀痕遍布、丑怖不堪的脸。

哪怕紫宵恢复灵力第一时间就补救，使这些刀口不再流血化脓，但他到底不修医道，所带灵药尽是救命疗伤之用，只能保她的性命，却挽回不了她的容貌。

这张能与春晓秋月争色的脸，到底还是毁了。

顾曦缓缓将面纱系在脑后，露出一双盈盈如水的墨玉眼眸，仔细望着镜中一滴滴玉珠敲落在梳妆台上的碎响细声。

昏昏的光线里，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愈发被衬得似冰玉般洁白细腻。

她没有在床榻上歇息，只蹑手蹑脚地放轻动作走到屏风背后，抱膝而坐，环着双臂休憩。

大约是这几日的奔波逃亡已然耗尽了这个纤细身体的全部气力，她的呼吸很快便沉深了下来。

可她似不知，自己的每一点动作都悉数落入了背后男子的感官察知里。

“中州紫氏左卫大将军，选暗部最强者，敏而善察，觉微知著，有着超越修为和寻常五感的感知力，而紫宵更是历代之最。渡劫之下的修士，没有人的动作能逃过他的观察。

所以，蓁蓁，你一定要记住：即使他的目光离开你，也不要松懈哪怕一瞬。在他面前，哪怕一个呼吸、一个眼神都不能行差踏错。他、才是你在中州紫氏里最大的麻烦。”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曦缓缓从睡梦中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垂落的纱制帷幕。

她惊坐起，就听见外间传来冷清不即却令人心安的声音：“臣担忧夫人罹患风寒，不胜路途辛劳，自作主张，还请夫人降罪。”

话落，紫宵微微垂首低眉，等待处置。

空气一阵静默，忽地，他抬起头，望着一道湛蓝色的身影向他奔来，下意识伸出了手，却只触碰到她裙摆带起的风。

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顾曦急急在屏风后刹住脚步，赤脚在珠帘后立定，对紫宵绽开一个清澈的、欣喜的笑，抽泣着道：“我还以为，将军嫌我累赘麻烦，就丢下我走了。”

“你还在我身边，真好。”

“傻瓜……”

染着笑意和亲昵的、并不合乎规训的一个称呼，教顾曦一听，便有些慌乱地睁大了眼。

一阵眩晕间，她被拥入坚实的臂弯中，冰凉而炽烈的吻封在她的唇上，紧紧束缚住她所有的感官，不容她有丝毫退却。

“紫……”她想张口喝阻，却被伺机吻得更加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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