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洵察觉到青爻此刻的情绪不对,好似有着极大的怨恨。
他斟酌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青爻道:“斩杀恶人非我所愿,剑之所指是我意愿,我只想执剑护我所护,即便是蝼蚁伤了我所护之人,那也当杀…师尊告诫我练剑之人不欺弱小,不撼正理,不指蝼蚁,不灭大道。然弱小也非良善如何不能斩,正理若是错的如何不能撼,蝼蚁也有异心如何不可杀,大道若是非我想要如何不能灭!”
青爻手指微颤,抬眼看到渚洵眼里的坚毅与绝决,突然觉得这一世的诸询有意思极了,没想到正派的大师兄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渚洵对上青爻在夜里显得温润的双眼,道:“师尊要我为这苍生为这大道付诸一切,可人非草木,我亦有自己的景仰,有怨念,有喜悦之情。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七岁那年渚家被屠,还连累了许多人。我也有恨,恨不得屠他满门,谁人无辜?我的家人不无辜?为我而死的人不无辜?我亦要他将欠的人命都还清。若是这样,我也可恨。”
渚洵突然被青爻拥住脖颈,听见他在耳边呢喃:“我亦知此!”
我亦如此,瞻眦必报。
林野间,晨雾弥漫,四处尽是茫茫一片。青爻睁开眼,静静地站起身来,向林中走去。
“你要去哪?”渚洵不知何时站到青爻身边拉住他的手。
青爻反扣住渚洵的手:“前日我同师兄说要采的草药便是在这时生长。今日将那药草采了,后几日也可不必再废功夫走去东州,用灵器御乘确实快些。我昨日已经听见玉灵抱怨好多回了。”
渚洵听闻,皱眉道:“去东州也不差几天,若你需要,在这多呆一天也是可以的。”
青爻闻言笑着摇头道:“不必,一株草药便可。”话语间,东珠随腕袖滑落,掉入草叶中渐渐消融,里面的黑雾随风散开。
青爻漫不经心地在林间拔弄,实则警惕着注意回周。
“嘶—嘶斯—”草叶摩擦的声音随之响起。青爻勾唇,来了!
“小心!”却没想到渚洵这样敏锐,转眼将青爻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
黑雾越来越浓,像是寒潭的沼气!随之现身的是一条如同千年高树那样粗长的黑蛟。
“师兄…”青爻被护在身后,渚洵手中利刃出鞘。
渚洵握剑,率先迎上去借树干从上空攻下,预备攻它七寸,“铿——滋一”刀刃摩着玄黑的鳞片滑落,黑蛟长尾一扫,渚洵向后飞退。却不料黑蛟及时收尾迅速向渚洵方向爬去.
“渚师兄!”渚洵紧忙望向青爻的方向,人却不见身影。
“师兄…”青爻腕上的血缓缓落下,还未滴到地上便随雾化开。渚询执剑带他后退,看见他腕上的血,低声道:“抱歉…”
还未来得及细说,那蛟又攻了过来。
渚洵又想迎上去,青爻即刻拉住他道:“那是潜蛟,攻它双角。”
果然,斩下双角后这黑蛟便是寸步难行。
“不必再追,留它一命避免沾染因果。”诸询收起苍山,小心地执起青爻淌着鲜血的手,从袖袋里拿出药粉轻轻涂抹,再将其包扎好。
青爻收回手,低垂着眼感受到袖腕处不止地颤抖,低声道:“小伤罢了。”他抬眼看向渚洵又道:“从这双角的大小来看,这黑蛟方化为蛟,修练之路坦荡,为何要负上因果袭击我们?”
渚洵看向四周,道:“这雾气有问题,像沾染了寒潭的沼气。沼气能扰人心智,虽这四周能感应的不多,但那黑蛟方才化蛟,心志不坚,遂才寻着生机来攻击我们,至于沼气,许是上次在寒潭沾染上的。”
“日出东山,雾要散了。师兄,回去罢。”
大风忽起,树影间相互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一道青光掠过林叶,带起一阵劲风,渚洵迅速退身,几缕青丝随风扬起,又飘落。只见那束青光绕着渚洵转了一圈,又飞到了青爻面前。
青爻与渚洵对视一眼,又转而看向了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柄青剑,握住剑柄,银刃破风而出扫起大片大片的青叶。
“青剑流银,摇相辉映,阿爻,这是你的机缘,何名也?”
青爻双手抚剑,听闻渚洵所说,勾起唇角。
我的机缘…还得多谢你了,我的,渚师兄。
“苍山负雪,剑名负雪!”
雾尽散去,诸询手里捏着的东珠碎玉在阳光的穿透下折射出斑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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