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阴沉,不见日头,不闻鸡晓,更不知午前午后,反正无人催促,江少侠便兀自蒙头大睡。
“吱……”冷风夹着湿雨,将南首木窗吹开一道缝隙,江寒晃晃悠悠的坐起身来,锦被滑下,显出上身一件青灰色蚕丝内衫。
窗上木栓在挣扎了几次之后终于晃落,两扇窗子完全打开,冷风灌入,呼呼作响,江寒犹自未觉,双目紧闭,鬼使神差一般动手想要脱下内衫。
一道纸人如有灵性一般,双手双脚紧紧扒着江寒后脑。
若说江寒身上这件青灰色内衫,令有个响亮的名头,叫做“蚕丝宝甲”,经由一千七百七十七道千年寒蚕丝织就,用的乃是南疆不传的打结秘术,可御刀兵,不侵水火。
兴许是龙王太岁惦记江寒莫要被人害了性命,方才特意自玉蝶儿身上“夺”了下来。
不过如此人间少有的宝物,玉蝶儿本自小女儿心性,又岂能甘愿相让?
只是这“蚕丝宝甲”怪异的很,但凡被人穿在身上,非穿戴者本人不能脱下。玉蝶儿碍着撼地龙王法术高强,不得不拱手送出,此时便设了个“剪纸为兵”的法子,借提线宗特有的法术,以纸人为媒,操纵江寒自己脱下宝甲。
此时一楼大堂西北侧的角落里,玉蝶儿正忙的满头大汗,只见她双手十指各引一条寸长红线,牵引复捏,晃的眼花缭乱。
天字一号房中,江寒便依着玉蝶儿的操控,笨手笨脚的撕扯着宝甲上的暗扣。
这边玉蝶儿忙的自顾不暇,忽觉得耳后阵阵寒气,大骇之间转头瞧去,却见斑驳的土墙上渐渐浮出一张人脸,不是那撼地龙王又是谁来?
“你……”玉蝶儿受了惊吓,指间红线如有灵性一般“呲遛遛”打着旋儿缩回指根处。江寒脑后的三寸纸人失了控制,骤然一声尖鸣,逃也似的蹦跳而去。
江寒本在睡梦之中,此时骤然惊醒,瞥见一道纸人转过门边消失不见,也不暇多想,叫了一句:“什么人?”便追了上去。
纸人通灵,此时自然是回到玉蝶儿身边。江寒一路追来,正瞧见玉蝶儿对着土墙惊的目瞪口呆。
“怎……怎么了?”江寒只觉得气氛不对,但凭一双肉眼又看不出什么门道。
他想起儿时传自父母口中妖怪吃人的故事,一时间只觉得大堂里每个瞧不透彻的角落都躲满了妖怪。
土墙上的人脸转眼便已消散,玉蝶儿回过神来,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每怎么。”
“怎么了”,“每怎么”,江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传闻中江湖上那些儿女情长,又怎是他区区一个厨子有福消受的?
“有人要害你性命,”蘇幕遮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那声音也仿佛醉了似的。
江寒循声望去,蘇幕遮却已走到近前。
“强盗!”玉蝶儿扬起尖尖的下巴,朝蘇幕遮重重的啐了一口。
江寒双手作揖,恭敬道了一句:“老先生。”
蘇幕遮闻言却是眉头紧皱,打了个酒嗝,道:“莫不自知!”
玉蝶儿“剪纸为兵”一计不成,心思电闪,忽的满面堆笑,道:“神仙老爷御剑千里,又不在乎这片刻时辰,莫不多留一宿?”
“岂敢,岂敢,”蘇幕遮拱手做儒生状:“多留一宿,这位小兄弟有几条性命够你害的?”
江寒虽是不知老先生要带自己去向何方,却也觉得随着一位仙风道骨的“龙王”,总好的过留在一家黑店,当即做了决定,却又仿佛想到些什么,向蘇幕遮道:“老先生暂请借退一步,晚生有几句话,要向这位姑娘问个明白。”
“生的如花貌美,保不准便是吃人白骨!”蘇幕遮说的狠毒,却也识趣退去。
玉蝶儿见留人不成,转眼便拉下黑脸,翻眼问道:“浑小子,你要做什么勾当?”
“你们……”江寒忽的显得格外慎重,板着脸凑近玉蝶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婉儿的?”
“什么弯儿圆儿?”
“林婉儿!”江寒强调了一句:“昨日,我在院门后看到的,婉儿被逼迫嫁与孙大胖子的幻象,别说不是你们捣的鬼!”
“幻象……”玉蝶儿想到昨日借用草扎人偶施展的“魔芋”之术,当即明了,笑道:“哪有什么幻象,说不得,你昨日看到的,正是昨日发生的。”
这“魔芋”之术,说普通便是障眼之术,却与江湖术士的障眼法略有不同,魔芋花开,自成一方幻境,但凡你心有孽障,便会身陷梦魇,若不能及时破除,难免殒命此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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