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金丝雀

夏至六月，蝉鸣声声，烈日炎炎。

火辣辣的阳光直直的照射在平康街上，大道两旁的行人少的可怜。各个店铺的门前都没有伙计在望客，连路边三三两两的小摊贩都热的懒得吆喝。宽阔的长街，安静的就只剩下蝉鸣。

叶蓂头戴白纱斗笠，全身上下都被斗笠遮得严严实实。饶是如此，她还是被热的心烦意乱。叶蓂摸了摸手上的水晶手链，冰凉的触感压下她心底的一丝烦躁。

平康街尽头有一座相思楼——实际上也就是一个正规的“勾栏”。正是叶蓂此次出行的目的地。

相思楼前，一位浓妆艳抹、头戴金花钗、半老徐娘的妇女站在檐下，看着人烟稀少的大街，唉声叹气。

妇女一转头，看见远远走来一个斗笠遮住全身的人影，隐隐能分辨出应该是一个女子。顿时眼睛一亮，冲叶蓂招了招手。

叶蓂走到楼前，那妇女便笑着招呼着：“叶姑娘来送货啦。唉，看这日头，真是苦了姑娘了。快快，姑娘到里面坐坐。”那妇女把叶蓂请到大厅里坐着，亲自倒了杯茶，又挥挥手示意想要上前来的女子们退下，坐在叶蓂的对面，说到：“我这儿有上好的胭脂水粉和润肤品。叶姑娘大老远赶来免不得伤着脸，要不要买点？看着是老熟人的份上，我给姑娘打个八折。”

叶蓂无奈，也知这日头足，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自然要赚赚钱了。叶蓂轻轻的推开茶杯婉拒道：“你看这日头，我出来送完货便马上想回去待着，哪里想着要带一些银子出来呢？雪姨如果是体谅我，不如先看看货，付了钱，我也好赶紧回去避避暑。”

雪姨眼珠转了转，又笑着道：“是我考虑不周，我们先看货。”叶蓂从水晶手链中取出一个方形木盒，轻轻打开，盒子里面有十几颗拇指大的冰玉，通体蓝白，肉眼可见冒着白白的烟，看起来像冰块一样，但是这么热的天，它们却没有像冰一样融化。

雪姨伸手摸了摸冰玉，一股寒气顺着手爬满全身。顿时，炎热全部被驱除，烦躁的心也被抚平。

雪姨眉毛一皱故作可惜：“唉，叶姑娘不是我挑，你看看这次的冰玉比头几次货明显要小，你说这……”

叶蓂眉头一跳，她不傻，自然知道雪姨的意思，悠悠地打断道：“雪姨，这货可是我们听雨阁专门供给你们楼的。按照你的要求，旁人想要我们还不给呢。本阁这么诚信经商，雪姨还挑三拣四，那小女子只能无奈的回去原话奉告给阁主了。至于阁主会怎么想、怎么做，小女子可就不知了。”

雪姨脸色一变，忙笑着赔礼：“瞧我这嘴，叶姑娘诚信经商，专门卖给本楼我还不珍惜，实在是抱歉。还请叶姑娘看在熟客的份上就不要因这无心之言去打扰阁主了。”

叶蓂也笑着道：“我自然是相信雪姨是无心的，谢谢雪姨体谅。”雪姨连忙招呼伙计取来备好的金子，拿给叶蓂。

叶蓂将金子放进水晶手链，向雪姨点头示意，起身戴上斗笠。正准备离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叶蓂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金黄色的小身影直冲而来。眸色一沉，正准备出手，那小身影却忽然立在她斗笠上，不动了。

雪姨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脸色一变，但很快镇定下来，朝身后追来的小伙计一瞪，小伙计吓得连忙站住。雪姨黑着脸呵斥道：“这是在干什么？毛毛躁躁的。冲撞了叶姑娘，我看你也别再这儿待了。”

叶蓂摘下斗笠，看着斗笠上昂着头的金丝雀颇感有趣，转过身对雪姨：“无妨，别难为他了。”

雪姨这才脸色缓了下来，可能也是因为之前叶蓂的话有一些小心翼翼的，见叶蓂没有生气，便挥着手让小伙计下去了。

雪姨转过头来，见叶蓂对金丝雀似乎很感兴趣，主动上前解释道：“这是我之前闲来无事在集市上买回来的鸟，很机灵，有灵性，就是不愿开口唱歌。一般都是放在笼里、挂在楼上，让伙计照看这着的。”

雪姨看了看叶蓂又道：“要是叶姑娘喜欢，那便送给姑娘。”

叶蓂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问道：“多少钱？”雪姨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既是送给姑娘的那哪能收钱呢？”见叶蓂略带不信，又“呵呵”笑了几声：“如果姑娘不想直收，那便当我送给阁主的，还请阁主继续提供货，千万不要给了别家。”说完又摆摆手，让另一个伙计拿来了一个金色的鸟笼。

叶蓂打开笼子，金丝雀便扇着翅膀飞了进去，“咔哒”一声，轻轻地上了锁。冲雪姨微微一颔首，回答道：“自然。”然后，她重新戴回斗笠，提上鸟笼，转身离开了相思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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