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世

江辰澜十五岁前，对于吃喝玩乐之事外无甚关心，头上有个腰缠万贯得势的老子，往后人生的路怎么样也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怎料人算不如天算，这天江辰澜与三个好哥们策马奔腾，哈哈大笑以为自己先人一步抵达终点时，一回头，后路景色焕然一新，原先交错纵横的森林小路，变成一条大路，两边围着的竟是粗壮的竹子。

“这...这是哪？我一回头都能变样？我再回个？”他们这种比赛已是家常便饭，不可能走错，况且刚刚一路的场景不可能是他眼花。江辰澜心头一慌，握着手中的麻绳力道重了重。

现在，要继续往前还是往回走？

强烈的好奇心，与年少轻狂驱使了他勒马向前奔去，一模一样的俩旁竹子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往前，终于，眼前的景色有了变换，出现于眼前的是道宏伟的山门。

“清逊？”门匾上刻着俩大字，还有着一段挺长的石阶，江辰澜脑中此时已浮现出自己听过的各种猎奇民间故事，半响他夹杂着兴奋，欣然跳下马，牵着马儿一步步走上台阶。

敲完门后，门嘎吱一声，开了半边缝，江辰澜惊艳一瞬，好漂亮的姑娘，又大又水灵的眼睛正淡淡的望着自己，莫非是仙女？

“你可是江辰澜？”

江辰澜茫然点头，脑子迷糊一霎，沿路过来这地方看起来很隐蔽无人踏足，隐蔽的深处有个大门还有个神秘美艳的美女，难道自己遇到了那什么世外桃源？

“随我来。”江辰澜见她已跨出一段距离，才牵着马儿跟上。

“敢问姐姐这是何处？我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啊？”小路旁种着很多各色各样的花草，芬芳四溢，清新怡人。“你应是误打误撞闯入清逊门，说明你与我门有缘，也不止你一个是这样突然被传送进来的，见到掌门后，自有安排。”

“还有，你这马。”江辰澜只见她动动手指自己的马就原地消失了，又是一愣，苦涩道“我还能见到我的红梅嘛？”

“没事，这马我只是把它放去了后院，有人会好生照顾的。”江辰澜安心后，又对这惊异的法术好奇，“我也能练这种法术嘛？”双眼期待的看着眼前美艳的姑娘。

“当然。还有，你可以叫我泷鸣，如果你拜入我门，就叫我泷师姐吧。”

“好，我叫江辰澜。”爹，别怪儿不孝，现在实在是绝处逢生啊，你儿我也没有那个能耐飞回去，等我学有所成，再回去孝敬你老咧。

一路弯弯绕绕，江辰澜发现这地方也实在忒大了。泷鸣温婉道，“到了，你进去吧。”

江辰澜对她笑笑点头，奋力一推，进去后，便看到一人坐在右边的蒲团，一小桌，摆满了酒菜。那男子对他招手，示意过来，江辰澜走近，发现掌门竟然如此年轻，不过转念一想，说不定这是高人，已经不会衰老了。颤颤巍巍的在另一个蒲团坐下，顺便打量了下这房间，雅致清淡，书桌上规整的摆着笔墨纸砚，架上也都是竹简，纸本堆放。

“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江辰澜豪无犹豫的开口，“我愿意。”如此机缘，真是难得，什么夫子，什么四书五经，礼乐啥的，拜拜！我以后就学这法术，还愁没乐享？眼前的男子俊逸非凡，笑起来颇为亲切，在江辰澜眼中更是又亲了一个度。“好，一路过来也饿了吧，先吃饭，待会会有师兄带你去大堂，你且安心，一开始的修习不难，文字只是普通的四书五经，到后面是开导灵根的书籍，显现灵根之后就挑选适合自己的功法以辅，还有平时的一些剑法，乐法，术法，每个人的天资不同，当你觉得你对某一门有天资的话，你莫要错过机会。”江辰澜脸上的笑容微僵，为什么到这还是摆脱不了这密密麻麻的文字，也罢，还有大好的修习功法等着我。

与掌门共用完一餐后，门外来了个年龄与自己差不多的少年，看来这就是那师兄吧，江辰澜巴巴的咧开大牙，灿烂的望着他。“掌门，我现在就送他过去。”少年身上有着同龄人中没有的那种沉稳，淡然开口。“去吧。”掌门应允，门阀自己慢慢合上。江辰澜见他一双桃花眼颇冷淡的撇了自己一眼，回头又道“跟上。”江辰澜身上作祟的调皮因子蠢蠢欲动，特别想弄弄前方那看似冷淡的人，嘴皮子也痒痒的磨来磨去，但初来乍到的，不敢作妖。一路憋着到了大堂，见有不少的弟子在底下乖乖坐着，一个胡须长至胸前的老者则拿着本书站着看，师兄领着江辰澜走上前，说了什么后，江辰澜拱了拱手，不知道这从人间学的礼数在这算不算。师兄尔后又带着江辰澜到最后一排一同坐下。当老者开口“人之初......”江辰澜的瞌睡虫便欢快摇摆起来。

“江辰澜！”旁边传来师兄犹远似近的呼唤，江辰澜微睁开眼，见面前好看的桃花眼近在咫尺，“已经放堂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江辰澜尴尬的笑笑，随即懒洋洋的站起来，“这是跟你一个房的子渊，他会领你去你住的地方，晚上不要乱跑。”江辰澜才发现师兄身旁相对较矮的一个少年，回头一诺，“好，谢谢师兄，我俩告辞。”江辰澜看到了一个同舍的自然要好好套近乎，瞎扯蛋，子渊是个脸蛋白净又圆圆的样貌，眼睛也圆，笑起来弯着眼一脸滑头的样子，也挺可爱，扯着子渊一通乱聊，到他们的屋子时，已变成了勾肩搭背的好同门。子渊是被自己的父母花大钱送上山的，盼着他能有一番作为，江辰澜想怎么我爹就不知道这么一个能修仙的地方呢？看来还是我爹见识太少。“也不知他发现我不见后，会咋样。”

跟子渊吐露自己的担忧后，子渊开颜道“没事，像你这样与仙门有缘的，掌门会特地送信给你家人，不必担心，只不过，就算你爹不肯让你在这修炼，掌门也不会把你送回去就是了。”江辰澜算是放下了一个心上的石头。推门进入之后，发现还有几个同门，是五个人一间房，江辰澜看这时间还早，便与另俩个拉开话闸，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通，知晓了俩人都是有名的风大家族中挑选出来上山修习的，风誉跟风芒俩兄弟彼此照料，俩个都很和善，风誉像年少轻狂的公子哥，而风芒倒有点淡然自若的气质，风誉拍拍江辰澜的肩膀，非常霸气的说有什么不懂尽管问，还有一个是程家的大少，寡言少语，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见江辰澜一副傻傻的样子就更提不起气跟他瞎扯。但是江辰澜是何人，厚颜无耻，死乞白赖的跟他尬聊，吹起自己骑马如何如何了得时，这位也是起了点心思，“我的马，红梅可谓是千里绝尘，是从一个蛮子那看见的，他当时见我年幼驯服不了他，不屑的叫我赶紧走，别打扰他生意，我也来劲了，不服气就这么一骑，好一番折腾拿了下来，却又没钱，只好偷偷拿我爹的宝贝玉壶去转卖，可终于把它给逮到手，当然，被发现后少不了一顿毒打，但是吧，我骑在他身上驰骋飞扬的时候，那些痛根本连屁都不是。”

程卿露齿一笑，道“我也想体验一把那种感觉，要不你改天带我溜溜弯？”江辰澜见程卿绕有兴致，爽快的答应下来。聊的差不多，打了个哈欠，见时候不早，被子渊带去澡房随便洗了个澡，回到房中，闷头一倒，与周公钓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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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澜被子渊叫醒，迷迷糊糊披上属于清逊门的衣袍，看着这些昨天才认识的陌生面孔在面前走来走去，又感叹了一下原来昨天不是梦。

鱼肚白刚出，清逊门北面的大地充斥着早上清新的空气，环绕的壁纹刻文都证实了这个清逊门悠远的历史，慢步跟上，便开始见到意气风发的众少年在这地面上集中，江辰澜走过去，随手拿了把人人都一样的白银剑，小心翼翼的比划，像拿了个烫手山芋，想放又不舍，生怕一个错手挥到自己或别人，江辰澜也是无奈，他爹不喜欢他打打杀杀，也不喜他骑马，连骑马都是平时遮遮掩掩溜出去的，真不知是想把他往哪个方面培养，搞得现在他对这剑虽有兴趣却又觉得很危险。

旁边的子渊看他这架势，噗地大笑出声，道“辰澜，你怎么像老头一样在那比划，哈哈哈哈。”江辰澜弯起细长的笑眼，“嘿，瞧不起老人啊，我这是在寻找正确练剑的方法，你不懂就别在那瞎说啊。”

子渊摊摊手，刚想说些什么，就眼尖瞄到一位步伐沉稳的高大男人站在众人的最前方，拍拍江辰澜示意他别弄了，用眼神顺到移过去，江辰澜默然，把剑塞回了剑鞘里。

男人身穿墨色素衣，面色不怒自威，眉间紧，看似锁着眉头，肃穆严谨，那人口齿轻启，洪亮的声音便从耳边响起，“你们，都是我新的，又一届弟子，我会耐心，尽力的指点你们，不过，若是有懒散，不专心者，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我会关注每一个人，别以为会有机会，还有，我姓沈。”

一番话下来，众弟子表情各异，沈峰蹙眉道“听明白了嘛？明白就应一声。”

面下弟子频道，“是。”“明白了。”

“我也只教你们基础的剑法，到后面你们的根基扎实了，每个人研习的功法就开始有所不同，就算是同一种灵根，也有不一样适宜自己的功法，不过，同一种灵根的话，自然是万变不离其宗还是有些相像的，往后造化如何，全看你们自己，现在，就请全神贯注的，看着我。”

沈峰缓缓摸出剑柄，走去众人中间的一片空地，由慢渐快的出手，片刻，将此剑法诠释的行云流水，剑之所指处处生风，身姿洒脱，每招每式，都透露着刺人的胆寒，眉宇间尽是坦然，反而没有刚刚的严肃，生出一股侠气盖世的感觉。江辰澜的小心肝随着剑一颤一颤的，果然，能在清逊门任教的，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一套耍剑真的令人振奋不已。

“那就是颇有名头的沉鸢剑？”

“是啊，沈前辈果然名不虚传，令人心服口服。”

“看这一连剑法也只是第一层，我们得仔细点了。”

江辰澜闻言，想这剑式如此繁复才只是第一层，那得有几层，学会这全套，之后还要开辟自己独到的剑法，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我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一众弟子尽心的练着，江辰澜手上还是有些不得心应手，有些心急，使出的剑，劲是有了，但豪无连贯。

“不要心急，调整心态，握稳剑柄，在脑中思虑前后再出手，慢慢来。”沈峰在江辰澜身后帮他调回姿态，缓道。

江辰澜点头，认真的揣摩一番后，继续比划着。

“辰澜，练的不错啊，我这下一式是什么来着？”子渊扭头看着江辰澜道，想这小子刚开始还像老头一样，现在还真有些像模像样。

江辰澜接着他的招式使了下去，道“好像是这样。”

在用剑划开一线时，他感觉的到一股气在体内流动，会因为他的情绪或而焦虑或而平静，也会因为一时的杂乱而导致手上出错，他尽量让脑袋放空，心如止水的挥剑，虽然慢是慢了点，但已经能完整的把第一层剑法使出来了。

清逊门剑法一开始必定是心平气和的去摸索，夹杂着别的情绪必定会进不去状态，要的是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心定，像沈峰那等，是已经摸透了剑法能掺进自己的意念，让这剑法只属于他，刚打开这扇门的众弟子必然也只能按剑法的本身去练，不然，是摸不着边的。沈峰看着一些弟子剑风很急，都一一提醒他的心态，和信念，一早上下来，七七八八的弟子差不多全学会了第一层，除了有个别的几个，是资质在这方面不行，需要更努力的，沈峰耐心的引导江辰澜旁边一个距离不远的弟子，只见那弟子头低的恨不得直接贴在地面上，手抓着剑柄一语不发，好一会儿才深深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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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饭点，清逊门斋菜较多，各色地方特色的菜倒是能想到的都差不多有，五个小崽子点完后，坐在一起等菜。风誉撑着下巴，无聊道，“嘿，为什么我们门派没女的啊？我这进来好几天，一个没见到，这是只招男不招女嘛？”江辰澜心里嘀咕，不是吧，前面不有个如花似玉的泷师姐嘛，应是男女分开练的。“怎么可能，只不过我们是男女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修习罢了。”子渊讥笑道。

风芒双眼笑成一条线，手上握着酒杯抵在风誉面前“哥你想女人？”江辰澜看风芒的眼神虽然眯成一条弯线，有种刻意藏着什么的晦暗，再定睛看只能诧异兴许自己眼花了。

“这不嘛，倒是你们三才十五，只会斗蛐蛐，玩玩赏花游山戏水的，我还在风家时，流连过花柳之地，那滋味，可不风花雪月。弟弟啊，你以前在家时就对那些不感兴趣，好几次拉你都不去，就爱捣弄你那些字画，倒是雅意，但那香楼的女子也是不差的，琴棋书画，与你吟诗作对肯定令你出奇，下次一定要让你体验一番。”

风芒听时但笑不语，随后豁朗的说好好好。

“风誉哥，要是有机会下山历练，你得带我们这些不懂的好好玩玩。”子渊拍着他肩道。

江辰澜心料这风誉哥，在以前还真是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啊，也附和道“风誉哥带上我。”

风誉看了一眼江辰澜，眉开眼笑道，“那是当然。”

菜一道道上齐，静观菜色，色香味俱全，众人动筷，江辰澜在临近中午便很饿了，这顿吃完很是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风芒喝完一杯水后，语气平淡道“我跟子渊要去琴房，就不跟你们一同打道回府了。”说罢便站起渡步往外走，子渊动筷往那盆牛肉夹了块送进口中，也站起身来，追上了门外风芒的步伐。

“这俩当时被琴房那相上，说是有不错的天赋，课也开的早，我们仨先回去睡个觉吧。”风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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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三人结伴去书堂，进去便看到早早已经到了坐在那的风芒跟子渊，江辰澜坐回自己昨日的位置，眼神漫无目的的环绕，寻个落眼处。

闻至一股清香袅绕，转头端详是一盘兰花，君子如兰？伸手捻了捻柔软丝滑的橙色花瓣，继而松手又抬头看了看木纹复杂的天花板，此时身旁一人坐下，又转而把目光投及那处。彼时俩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作揖，原来是昨日带他来堂的师兄。

这师兄前日没怎么看仔细，这一瞧，眼角微微上挑，眉浓，鼻挺，嘴唇薄，脸骨硬朗，是个好皮相，但也有些太冷，不过，在江辰澜看来，清逊门山上的弟子就没几个难看的，就算相貌平平，气质也都不错。在江辰澜脑中研究这师兄的脸的时候，堂上传来一声严厉的咳嗽。

鉴于他第一天初来乍到便呼呼大睡，夫子早盯上他了。此刻见江辰澜还心不在焉的，真是让他又脑冲血了一下。

“烈火炼真金，成事须用功。”浑厚的声音压下来传入耳中。

感觉到夫子一连串的警告后，江辰澜老实不少，只不过还是昏昏欲睡，上下眼皮打架，苦苦挣扎着，这下午便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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