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木百来摆秋生,燕子堂飞饰不穷。
惜时好景君莫忆,更有朱明弄蝉声。
——《别春秋》
……
老方大摇大摆地坐上了床头二郎腿一翘,邪身一躺,靠着墙边儿,开始算账。
动作之娴熟,气息之流畅,有如信手拈来,俗称——跟在自己家一样……
“你小子——三天两头的跑来讨酒,一分钱不出白吃白喝,你咋就好意思呢?”
话没三两句,白眼七八转。
韩良眼观鼻鼻观心,默念一句沉默是金,转身斟酒,递给老方一杯:“老方,你大老远跑过来,该不会只是为了这几个酒钱吧?”
语毕,瞄了老方遗言,嘴角似笑非笑。
“哎你……”后者一时噎了一下,接过酒,又翻了个白眼,仔细扫了扫韩良,眼中不满的意味越发严重,像极了久居深宫大院儿的怨妇,如狼似虎却又瞧谁谁都不顺眼。
素闻后世,称之此为更年期……跑了咳咳……
老方眼珠子转了转,忽而盯上了韩良,不紧不慢地说道:“最近不太平。”
像是在试探。
韩良抬头,正好撞上了老方投来的目光。
空气停滞一两秒。
“我听说度尝村有个影子死了,死相凄惨,身下有疑似魔教中人留下的痕迹,”老方收回视线,沉静下来,眸光深邃,似在回忆什么,“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那几个吧。”
老方再次抬头看向韩良,目光犀利。
韩良抿了抿唇,瞳孔闪了又闪,默不作声。
“越来越近了。”老方轻啄一口杯中酒,撇过眼去,“你也感觉到了吧,这次和以往不一样。”
老方的声音有些似有似无的颤抖。
“老韩,咱俩……不会要死了吧……”
“……”
或许时间过了很久,却也似乎只是一瞬。
“噗!”韩良笑了,“老方,难道你还怕死吗?”
后者听罢即刻回过神来,恶狠狠地还以颜色,翻了个白眼:“我呸!我他妈怕的是死吗!我怕的是什么你还心里没数?”
“哈,行了老方,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都没死,如今却还怕了这几个残兵败将吗?别多心了,大不了就是跑呗,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办事,我放心。”
言毕,韩良懒懒地申了下腰,一派轻松。
老方无言,眼剜韩良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狠狠地把酒杯抬起,其中的酒尽数被甩入腹中。
似是有些不过瘾,老方伸手来取酒壶,动作到一半停滞了一下,又缓缓地运向了自己这边。
“老韩啊,这酒喝了一天,怎也不见少了?”
那语气,那神情,不咸不淡,不急不缓,似是已有成竹在胸,心下尽是一片了然。
这此番风骨——颇有几分欠扁。
韩良不露声色,手心却有几分湿热。
“没法子啊老方,你这么斤斤计较,为了几个酒钱竟讨上门来,搅得我有酒也不敢畅饮,这叫一个寝食难安啊”韩良扮成个苦瓜脸继续抱怨,“还有啊,老方……”
韩良忽而凑近,又将声音压低,贼兮兮地说道:“你不会真的要在我这儿住上一宿吧?这要是传出去……”
老方的节奏被尽数打乱……
“去去去,滚滚滚,滚你个臭小子的,你少扯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赶紧把酒钱给我,现在!立刻!马上!”
见此,韩良反倒不急了,坐回身徐徐言之道:“老方啊,这酒你方才可也喝了不少哦,所以这酒钱它,是不是也就……嘿嘿!”
说着,还颇有些风骚地挑了挑眉毛。
只叫人觉得好不恶寒……
“呕……”老方似也是被雷住了,一阵干呕,满脸嫌弃。
“得得得,算你小子赢了成不?这酒你便拿去,喝也喝了,你那脸皮厚得跟那城墙似的,我老方这面子可还金贵着呢,你甭想拉我下水我告儿你,”老方撇了一眼韩良抱胸怂鼻,随后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压着嗓子说道,“不过有的人,忘也还是忘了吧,何必呢?”
神情中可也有几分怀念和伤感,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
“想当年你也是……”
“够了老方……”韩良有些慌张地打断,呼吸竟透出几分急促,紧皱着眉头目光躲闪,快速做个深呼吸又咽了口唾沫,方才似是冷却下来。
“够了老方,小心……隔墙有耳……好了好了好了,不早了你也回去吧,走得再晚些怕是就要引人注意了。”
说着,伸手去扶老方。
后者甩开,传给对方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起身走向门口,一边推着破闼,一边扭着脑袋回顾吼叫道:“这次先放你小子一马,再有下次,可别怪我老方不客气!哼!”
这最后一声“哼”,如同牲口打响鼻,可是霸道得紧。
随后又是一个霸道的甩袖,仰面朝天,大步流星,横行而去。
“嘿嘿,行啦行啦老方,谢咱方爷儿宽宏大量还不成吗?快回去吧!”韩良嬉皮笑脸地趴在门框上,向着老方的背影应呵道。
背后,指腹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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