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为关，绕路走

日落黄昏的东为关，“李头，今晚去城里逛逛？”一脸尖嘴猴腮的小兵说道。“我看你小子忍不住要去寻大姑娘吧”身旁兵士哄然大笑，起先开口的小兵涨红脸颊连连摆手。“别笑人家，这年纪轻轻就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寻开心也是人之常情”为首的兵头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今晚我请，大家换身衣服，归客楼逍遥快活”众人拍手叫好，有勤快的兵士已经收回路枷，关了城门。对面树杈之上蹲坐两人，一人说道“师兄，城门已关，该让兄弟们干活了吧”，另一人点点头“你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我到城楼上搞定守城兵将，只要看到城旗摇晃就可行动”两人说完，下树道别，分头而去。

镖局队伍只从多了喧闹，大家边走边聊也不觉劳累。江成化和龚元德已经聊无可聊了。自从午饭之后相互熟悉了的龚元德就拍拍江成化开始提问，他对江湖之事很感兴趣，无奈平日只是跟着于钱在武馆消磨，一直没有出过小镇，江成化开始还能应对，到后来说完自己知道的，又把从两生和尚那里听来的故事也全复述一遍，但还是不能填满对方的好奇心，只得打岔反问他些武馆事情，最后两人聊得一干二净，只能沉默而行。好在天色刚黑，有前行探路者回禀一番后，乐巡叫上右首老者，带着队伍后面三人，先行一步离开了。他们刚走，就有好事的镖师向留下的少年打听，好在少年也不是沉闷之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下来，说是前方就是东为关，现在有军队在此练兵，往常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拆点银两也就可以，但此次为首将领大家都未曾见过，一直不肯让道，常言说“民不与官斗”，无奈只得乐巡带人前去商议，毕竟一直以来都是行这条路线，贸然改道极为不妥。众人明白，只能在此等待。半刻之后，乐巡带人赶了回来，脸色很不好看，想来事与愿违。果然，后来就传下令来扎寨休息，明日一早立刻上山绕行。

吃过晚饭后，众人回到帐篷，江成化与于钱为首的一众武师共坐一室。江成化现在明白在这武师之中，就只有于钱有些阅历，于是率先问到“于大哥，此东为关有部队练兵实属正常，我等绕路也无不可，为什么那乐巡脸色如此难看”，于钱看看江成化又扫眼众人，笑着说道“我看各位也是不知，我就只好卖弄一二了。想当初我到此地听闻过关还要交钱，那我当然不服，穷苦之人能省就省，打定注意就想从旁边山坡绕过，最终一样能到后面城镇。于是乎躲着兵丁孤身就上了山。朝廷从前在两山夹角处设下东为关，主要就是为了防止敌人进入，起初我还不以为然，直到上山才知道此山危险，虽然没有名川大山的连绵千里，可就好像菜刀立在此处，上下百里有余，陡峭的山峰足够喝退万马千军了。我当时爬了一个时辰就险些掉落，最终来到一个两人配合才能勉强爬上的石台处退了回来，谁知这下山更难，足足提心吊胆的到傍晚才回到原地，在城墙下睡了一夜，才老老实实交钱过去。”江成化这才明白其中原因，还想问些问题就听到外面铜锣声响，众人赶忙跑出帐篷，只见天照镖师已经列队站好，摆出了迎敌架势。

不多时前方走来一群兵将，顶盔贯甲，神采威武。后来的兵丁一手火把，一手兵刃，把营地团团围住。脸色难看的乐巡踏步出列“不知李将军深夜到此有何贵干？”为首人高坐大马，趾高气昂，瓮声瓮气的说道“小儿，我不是让尔等绕路而行，怎么还在此地，难道不把王法放在眼内，势要造反么？”乐巡强压怒火冷冷回说“天色已晚，上山不便，望将军饶恕一二，小的将就一夜，天亮就滚，还请多多包涵！”“哦，原来如此”为首将军阴阳怪气的说道“今日里是天色已晚，上山不便，那明日是不是要说天色尚早，上山不便，中午要说乏了，晚上又说饿了，一直拖下去，你这何时能够离开，我观你分明就是有意停留，是敌方派来的狗腿前哨！”听到此处，乐巡再也忍耐不住，一招手，镖师叮呤咣啷摇晃兵刃，只听令下，就要动武。身旁镖局元老箫文，连忙近前拉住乐巡说了几句，又走到李将军马下低声沟通，一会的功夫，转身招呼大家可以打包离开。谁曾想就在这时，马上将军突然伸出一脚踢在老者背部，箫文一个抢身扑倒再地。将军哈哈大笑震得众人耳膜疼痛，抬手说道：“兄弟们回营！”。士兵们满脸得意的望着众人，拖着兵刃，一摇两晃，慢慢离开。待来人背影消失，周围镖师这才赶去相扶。“无碍的，快走就好”箫文咳嗽几声，又让大家不必挂怀。大家议论纷纷，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开始收拾行囊。

半个时辰之后，众人点燃火把，向山坡走去。江成化使了些人情，换到于钱旁边，低低声音“于大哥此事”还没说完就被制止。“此绕路之后必将多发事端，我看江公子能够过来说话，一定也是想到什么，我劝公子到时候还是保命要紧，万不可贪图镖箱之物，最终被齐连累。”“受教了”江成化听后点头称是，就刚才的一幕骗过大部分人还算容易，但当中经不起推敲：堂堂镖局元老竟然能被人一脚踢倒？如果说是为了满足那将军虚荣之心，强行不避也算合理，但有所准备之下，那几声咳嗽是想唤起众人同情？不管是将军还是箫文都让大家速度上山，又是为何？想来这山上应该是有埋伏！是了，怪不得于大哥要让我保命要紧，这真对应了那句话：“聪明不过帝王，伶俐不过江湖”，看来我要行走江湖，还得多加学习才好。

队伍越走越高，山坡越发的陡峭。乐巡此时心情烦躁，早先去往兵营就受了一肚子的闷气，回来勉强吃了晚饭在人劝说之下好歹顺了下去，竟想不到这不开眼的东西还能找上门来，还好有箫叔在中调和，不然在他血溅当场的同时就是我天照镖局逃亡之日。心不在焉的乐巡脚底一滑，好歹有功在身，连晃几下就又扎好马步，听到身下碎石滚落，也生出一头冷汗。抬眼看去，众人正七手八脚费力推着马车，剩下木车也被武师们强拉着上山，好不辛苦。这时才反应过来的乐巡连忙下令“弃车赶马，两人一组抬箱上路！”众人早就想如此，但镖局命令为先，没得应允只好勉强攀爬。现在几个抖手就卸了马车，有人赶马一队，让喊镖小孩坐在马面领路，其余众人各自抬着镖箱跟在后面。随后又听乐巡下令，镖师四散而去，领其大家走最稳道路，以保安全，高举火把，用来照明也好防歹人偷袭。人多好办事，都有功底在身，现在安排下来，路虽险恶，但好在没有意外发生。

只是苦了江成化，本来本领就不强，还全是手上功夫，人高腿长难免重心不稳，满地苔藓湿泥，不是有于钱在旁帮助，早就滚了下去。“江公子，后面我难免自顾不暇，你看是不是和人商量一下，坐在马上，这金猎马攀山登岩是把好手，又平又稳，丝毫不弱武林高手”江成化看了看前面逗着小狗咯咯直乐的小孩，“我就算死也不愿同小孩一起骑马过山，我就给你看看，一个男人是如何克服苦难，没经过曲折的攀登如何能体会山顶的意境，区区山坡岂能难住有心之人！”说得意气风发，摆得昂首挺胸。但是不巧，这时骄傲人影突然被石绊了一下，哎呦一声滚了下坡去，双手死死抱住镖箱，那是他最后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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