僭越

衾寒指下摆着一张纸，上面赫然是一份不知年份的影卫的出身禀报。

“已经派衾初查了影七出身，背景普通。”衾寒说。

衾初身为王府影卫长，亦是性格使然，一言一行完全按影卫训条上的刻板规矩行事，晨昏定省毫厘不差，进王府数年来未有行差踏错之处，为人暴躁冷漠，从不曾有丝毫谄媚之举，对手下影卫的评价也公正客观，从不埋没他人长处，亦不包容他人缺点，能在影初口中听到的必然没有半丝虚假。

“罢了。”衾寒摆摆手，“我去看看他。”

“新鬼卫初来乍到，怕有二心，殿下还是别与他独处的好。”衾六低声提醒少爷。

想起人上一秒为他挡箭，自己下一秒就要防备他，头疼地按了按，把手里的红帛扔给衾六：“这红帛颜色鲜艳，怕是用毒水泡制的，你查查去。”

衾六接到任务，反身离开，踏着微小的细枝如游龙般消失在衾寒视线中。

衾寒推开隔壁的门，小阳子不在，床上的影子动了一下。

“……嘶。”

衾寒快步走去撩开床帘，见人内衣上已经渗出血丝，立即皱眉道：“起来做甚，我又不会要你命。”

说罢便要去解暖夏的内衣，立即被一双白皙的手按住。

“别……”

衾寒垂眸看他，把人生生憋出一句：“无大碍，只是扯到后背的伤口。”

然后见人大概真的不悦，小心翼翼握着个什么东西递给衾寒，小声道：“还你。”

暖夏手里的是一块玉印，这种玉名叫霜林醉玉，衾寒的丁香印便是由这种玉镌刻而成，霜林醉玉中十数年方能采出一种集天地之灵气的异种，霜玉之中悬浮着一丝碧色，如盘旋青龙绕于雾霭之间。

这种标志身份的玉，万古不可丢。

衾寒随手拂了拂玉章，低头问他：“下次还挡不挡箭了。”

暖夏迟疑了一下，扬起头道：“挡。”

衾寒扬起折扇作势要抽他。

暖夏挺直脊背，垂着头，一动不动等着主人惩罚。

衾没下得去手，把折扇扔到一边。

暖夏低声道：“我不挡，衾六他们也会挡，少爷，你想成大事，总要有人为你牺牲的。”

“僭越了，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衾寒扬扬嘴角：“知道僭越还想讲？你说。”

暖夏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今日便是随行全队身亡，你也不该有半分动心。”

衾寒垂眸看着影七，他似乎都有些不认识面前这个少年了。他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孩子，一旦看到他冷酷无情的天性，反而难以将这两面放在一个人身上。

“你也查过我的身世吧。”暖夏舔了舔唇，半晌才道，“我在岫宫时，每日都有昨夜还与我搭档的战友死在面前，起初我也会伤心，但我的对手会趁着这样的时机去偷袭我余下的朋友，甚至让我也重伤，从那以后……我再没有为身边人伤逝而伤神半分……唯有如此，我才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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