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是被一阵清泠泠的叮咚声吵醒的,他睁眼一看,简陋的小屋不知怎地变了样,床榻与他在玉倾宫的寝殿几乎一样,悬着花青色帐幔,还有一个莹白透亮似乎是贝壳凿成的八角风铃挂在帐幔中央,随着微风轻轻响动。
“这是……”他才说出两个字,发现自己声音哑了,有些羞赧。
“喜欢吗?”魔神摩挲他脖颈上的红痕,“以前我一个人,觉得怎么过无甚区别,可我想着,神域中有锦缎仙花、星辉流萤,相比之下,这谷中未免太寂寥无趣些。”
冥夜点点头,“这风铃是你亲手做的?”
“嗯,有一日我在河中发现了几只莹白发光的蚌,便想着可以拿来做点什么。”
冥夜笑而不语。又想骗他,这贝壳分明带着东海气息,他长于东海,又怎会认不出?再说这谷中因为魔气深重根本无灵生之物,哪来的河蚌?
他撑起身子,看着魔神,一双眸温柔而明亮,“我们将剩下的灵药种了吧,那药本身就有滋养灵气之用,可以净化谷中魔气。加上我之神力,有灵则万物生,天长地久,这个魔谷没准也能成为一方净土。”
魔神听见他说“天长地久”,喜不自胜,又吻上他的唇,将那人的呼吸、心跳、一切占为己有。风铃响动着,与低喘呢喃缠绕,久久不绝。
两人耕耘着谷中这一方小天地,明明能用灵力做的事,偏偏都心照不宣地用凡人的体力来做。
当时间被定义为天长地久,一切也就不着急了。他们栽种浇水,看着小小的幼苗抽枝发芽。
渐渐地,花丛中有了银蝶飞蜂,草海中有了萤虫蝈蝈。他们凿了一条山边小溪,从终年不化的雪山之顶引来凛冽甘泉。灵气流转聚成四时雨雪,迎来了报春的莺啼和秋收的鸿雁。
两人每日练剑修行,必定要切磋上百余回合方肯罢休。有了这位贴身的师傅,魔神仙术进展飞快,又总能凭借一些“阴损”的小招赢了冥夜,让人好生懊悔一番“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冥夜还钻研出一种清浊取净的功法,配合玄灵草,可将大量魔气炼成细细的灵流。虽然此间需要耗费大量灵力,效益不高,但也证明了,魔气并非全是污浊,加以善用,亦可转为清正之气。他悉心教予魔神,又在日复一日的修行中不断改进此法。
春日,他们捅了蜂窝,将花蜜存在罐中,魔神贪甜食,吃什么都要来上两勺。秋至,他们收割满满一箩筐米椒,在小院中风干,做成各种辣度的酱料。炎夏,他们在冰溪中嬉水打闹,遇上雷雨便在山洞中烤火露宿,静听洞外雨打芭蕉。深冬,他们在小院中罩着棉被相拥,看那枝头红梅覆雪,任凭雪落白头。
林中有了走兽,溪中多了游鱼,虽已辟谷,有时候嘴馋,便去打猎捞鱼,照着那醉景楼的头牌做上几味。可惜冥夜爱吃不爱做,每每指使魔神动手,竟给他生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有时,他们也过过人间的节日,比如在冬日大雪的除夕中放着仙蓬花守岁,期盼着来年丰收。在中秋月圆时捏一个甜辣馅儿的月饼,遥忆着远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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