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边虫鸣从热闹渐渐变得稀少,一轮明月升至中天。
少年逐渐掌握了要领。经过数十次失败,终于捏出一朵。虽样子看上去不太美观,但应当是可以了。
“去试试。”冥夜放开少年的手。
“一起。”少年抓着他,不让他离开。
两人一同起身,把那灵力生出的纸花抛至空中,少年把刚学会的咒诀念出来。
嘭——
一道炫光腾空飞起,划破郊外宁静的夜空,继而开出一朵硕大的金色五瓣花。那金光犹如繁星落下,掉在冥夜的眸子里。
魔神没有看仙蓬花,而是定定地看着冥夜。
那双眼睛里有光,如此好看。比魔神第一次见他时更甚。
那时是坚毅不屈,此时是温柔似水。
“阿离,你成功了!”冥夜浑然不知少年在想什么。魔修能使用仙术着实不易,他真心为少年高兴,还有一丝为人师长的骄傲。
魔神以往每次在战场上见到冥夜,都是一副刚正不阿嫉恶如仇的模样。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冥夜的笑,眉眼弯弯,毫不设防,分明是纯洁无暇,偏偏散发着不自知的勾人气息。
“你说的对,这个花确实能带给人快乐。”
魔神在耳边低语,他沉沦在冥夜的双眸里,带着点魅惑。冥夜耳尖迅速红了,也侧头看他,淡褐色瞳仁里逐渐映出少年的影子。影子越靠越近,两人在呼吸交错间,似乎都能听见彼此异样的心跳。
驿站掌柜正在睡梦中,忽听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吓得从床上弹起,以为是哪路土匪来劫财了。
他匆匆跑出门去,只见一朵盛大的仙蓬花绽放在空中。他在此处营生十余载,路过的术士成百上千,从未见过比这朵仙蓬花更为惊艳绝伦的。
那仙蓬花底下站了两人,如似依偎。他激动地跑过去,也顾不上骂那两人深夜扰民,只是急不可耐又不解风情地打断道。
“两位道友!”
此一言,打破了两人间诡异的气氛。那几乎碰上的鼻尖极速分开。少年转头看向掌柜,眼里闪过阴鸷。
可恨那掌柜还沉浸在刚发现巨大商机的喜悦中,竟是个没眼色的,继续问道。
“不知这仙蓬花可是出自二位之手?在下愿出高价购买。五十两,不,一百两一朵!”
冥夜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又暗自松了口气。他后退一步,与少年拉开点距离,转向掌柜。
“确是出自我小弟之手。”冥夜看了看少年,难掩自豪之色,又见他耷拉个脸,似乎不大乐意,“只是我二人远道而来,疲饿交加,今晚怕是不可再施法。不知可否借些吃食,并寄宿一夜。明日当以花作谢。”
掌柜连连点头,肥胖的手来回搓动几下,方伸手引路道,“这边请。”
待屋内掌灯,掌柜才看清二人脸庞。一位是丰神俊逸,如月色皎洁,一位是凌厉倨傲,露妖冶之色。他惊为天人,更不敢怠慢,拿出厨房中最上乘的菜色。可惜此处地处偏僻,除外清粥小菜,也只有酱酿肉末。
“小店简陋,二位不要见怪。”掌柜对着两位财神爷赔笑道。
“怎么会,深夜叨扰,多谢款待。”冥夜语气真诚。两人在一方小桌旁坐定。
掌柜见冥夜一边耳垂泛红,在白如瓷器的脖颈上如此扎眼,不禁问道,“公子耳朵怎地红了,莫不是被蚊虫所咬?”
冥夜尴尬地伸手挡了挡,那儿似乎还有少年的余温,含糊道,“也许吧。”
“小店虽然吃住条件不行,治蚊虫叮咬的膏药却是上好的。”掌柜从柜台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这个送你们,今夜睡前涂一点,明日保准就好了。”
少年从掌柜手中接过小瓷瓶,目光又在那耳垂边流连良久,眼里笑意渐深,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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