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菜花定亲

花无香道：“这么说起来，菜花倒是救了你们的命。”

孙家的道：“也可以这么说。后来她爹娘还想卖她，我们就不愿意，菜花也变得凶狠，她爹娘也勉强不了她。后来很多人饿死，菜花爹娘和她弟弟也……菜花自己有点能奈，每次饿极了的时候都能找点吃的，就是脾气越来越差，脑子似乎也越来越傻。再后来我们逃到这里安顿下来，大部分做了佃农，就菜花是个孤儿，卖给了庄子上做奴婢。夫人别嫌菜花傻吃，那都是饿得。再加上也没人教她规矩，她就是个蠢丫头，没什么坏心思。”

花无香瞥孙家的一眼。菜花没坏心思？她为了口吃的，怕是连人都敢杀。她是心眼不多，就一个吃字，谁给她吃，她就听谁的。就她这样的本性，逃荒路上吃过人肉都是可能的。

要她把菜花这样的收在羽翼之下，她是万万不想。可这孙家的明明害怕自己，还敢来替菜花说句话，这样的品性却值得守护。

“这样吧，先让东村的进门来，茶水招待上，多喊几个人帮忙，礼数要足。就照……就当菜花是你们所有人的侄女那样看待。”

孙家的心里一喜，这不管怎么说，菜花的体面是有的，往后如何，往后再说。

东村一共来了十多个人，个个耷拉着脑袋如丧考妣。昨日回去审了又审，张大牛招了大半，还没听全，就把他们吓了半死。这桩荒唐的婚事就是一块遮羞布，也是一块挡灾符，挡住挡不住，还要看天意让不让他们活。

张村长打死侄子的心都有。

原本不把这婚事当回事的，也歇了拿捏的心思，亲近的几家凑了凑，凑出了一份在乡下体面的聘礼，送到了庄子上来。

张大牛想到菜花的体格子，原本是不乐意的，张村长发了话，等婚事一了，在祠堂里打死他，让菜花做张家的寡妇。

张村长亲自来送聘礼，也是有商量的意思在内。现在庄子上和东村村民都把花无香当成了主心骨，想要仰仗她护佑。

两方坐定，张村长哈着腰，先对花无香问了好，再冲齐庄头说话：“老齐兄弟，你看这样行不？”

东村送的聘礼也就那样，有张大牛攒的几张皮子，几样干果，几包点心，两匹粗布，两只鸡，两条鱼，两条肥肉八吊钱。

不多，但加上东村来人的态度，倒还算有规矩。

齐庄头也没什么意见，转头看向花无香。

花无香端了一会架子，把茶盏放在桌子上道：“行了，礼数周全既可。孙家的，把菜花叫来。”

菜花早被梳洗打扮齐整，被带过来的时候，受到了提点，还知道给花无香磕个头，口称夫人。这么看着，干干净净的菜花除了比一般汉子还壮实，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倒也不丑。

花无香道：“我们菜花是个规矩本分的好丫头，许给张大牛原本委屈了的。”

张村长讪讪的弯腰：“是是，我侄子高攀了。”

花无香转而对菜花道：“菜花，给你配这么个姻缘，你可满意？”

菜花傻笑：“能给我吃饱饭吗？”

花无香给她噎了一下，悻悻地道：“你们两个身康体健，只要肯努力做活，没有吃不上饭的。你要没意见，这事就定了。”

众人都是些诧异，还以为菜花是被逼出嫁。疏不知这是花无香做人的底线，要是菜花死都不嫁，她真不会强迫。

菜花当然不懂拒绝，在她自己意识里，有人肯娶她，都是福气了。

事情就这样在和和气气的氛围下圆满结束，东村人走后，庄子上的人还回不过神来，还以为凭着菜花一向的做为，夫人会借机羞辱敲打一番，让她受点惩罚，将来在婆家也不好过。

花无香哪有那无聊的心思，再怎么不喜菜花，也不至于在她婚事上拿捏，她自己也是个女人。现在当务之急，却是见到谢天珏，问问他那玉坠子怎么回事，要不要紧，该怎么补救。

她背个篓子就要上山。曹氏以为她又要去打柴，神情尴尬道：“夫人，不用了，柴够用了。不够了我去砍。”

花无香淡然道：“我有事，你不用管。”

曹氏讷然。

上山没多远，花无香察觉到有人跟踪，向后看了一眼，那人藏在树后。人虽看不清，那独特的味道已然出卖了她。

“孙家的，是你吗？”

孙家的从树后走出来，讪笑着靠近。

“夫人，你要干什么，我来帮你做吧！”

花无香审视着她：“这么突然，你想要做什么？”

真是天落红雨了，来了半年多，庄子上没人靠近她，都当她透明。

孙家的面色扭捏：“这，夫人，往日里不敢和你走得近，是怕得罪人胡姨娘。咱们这些人都是仰赖庄子的田地生活，夫人也要体量我们。”

花无香对这些人无感，没情分也不讨厌。虽说这些人没帮过她，可也没特意使过绊子祸害她。

“你现在不怕了？”

孙家的撇嘴：“我算是看明白了，胡姨娘就是个虚架子，仗不了将军的势啥也不是，遇上事了只会跑，还得是夫人你能担得住。”

花无香淡淡的道：“事情能不能善了，还得看你们团不团结。别跟着我了，我还有事。”

孙家的道：“我能帮夫人做点事的。夫人背个篓子重不重，我帮你背吧！不瞒夫人，我先前是有些怕你的，不过今天你能替菜花撑腰做脸，让我看到了夫人的大气，夫人是个心善的。”

花无香好笑：“就这样？”

孙家的不好意思笑一笑：“啊这，其实我想跟夫人上山看看，能不能找点吃的存起来过冬。”

花无香随口问道：“你们家里都留了多少粮，够吃到来年收获吗？”

孙家的苦着脸：“哪有这么好，上缴了佃租，都不剩多少粮，掺上野菜树皮，每日一两顿稀的，也就勉强吃到过完年，险险的能捱到来年春天挖新野菜吧！饿不死就算丰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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