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胡姨娘的隐疾

院判气得一拍桌子：“女人没有肾吗？有肾都有可能虚，分什么男女？”

他看着胡姨娘，克制着脾气，委婉措辞：“这位夫人怀孕月份大了，闺房中事还需努力克制。”

胡姨娘脸上忽青忽白，要不是有块布遮着，都能烧起来。她身边的婆子都看着不高兴了，一脸送客之意。

院判气呼呼对朱先生道：“你来。你不是自诩精研毒道，看你能诊出花来。”

他二人是同门师兄弟，争了半辈子，内科他是圣手，但于毒道，他承认差了一筹。

朱先生微微一笑：“我医术不精，做事必须走完流程。请夫人摘了面巾，在下瞧一瞧面色。”

前面的医者碍于男女有别，都是一上来直接把脉。胡姨娘态度犹豫，不知要不要听他的。

她身边的婆子像是个很有脸面的，见室内人多，杨赵氏也在，当不至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耳语一声，胡姨娘即刻摘了面巾。

朱先生凑近了仔细观察，片刻后点头示意可以了，胡姨娘重把面巾戴上。

朱先生又问：“敢问夫人具体什么症状？如果怀疑自己中毒，总得有不一样的感觉，是肚子疼，还是恶心，亦或是头晕眼花？”

胡姨娘道：“这些都没有。”

朱先生皱眉：“都没有，胡姨娘怎么断定自己中毒的？”

胡姨娘脸色更加难堪，死也开不了口。杨赵氏又嚷起来：“所以才让你们来诊脉吗？我们什么都知道，要你们干嘛呢？”

朱先生脸微沉：“夫人若是心有忌讳，不愿说出实情，我自是不能强迫。但若因此诊不出个结果，夫人也莫怪就是了。”

胡姨娘用眼神示意那婆子，婆子走到朱先生身边耳语，凭院判如何支棱耳朵，也没有听清楚。

朱先生十分理解的点头：“夫人无需难为情，生病了是这样的，病好了就没事了。”

一本正经的，示意胡姨娘伸手诊脉，他诊了片刻，便露出了然之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婆子代问：“如何？”

朱先生面带宽慰：“无妨的。夫人的症状虽不多见，也并非罕有，实乃怀孕后期偶有发生之症，正常，正常。王院判所说也并非子虚乌有，肾虚是有的，气血不足也是有的。至于药吗，喝不喝的都行，不差钱就喝上十天半月，不喝也不打紧。”

王院判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跟没听一样。那婆子倒抓住了了重点，问道：“我们夫人这症状不是中毒，是正常现象？”

朱先生道：“虽不多见，的确也是正常，绝非中毒。但夫人既有此症，往后当以卧床养胎为上，万不可过多走动折腾，否则亦有早产可能。”

那婆子忙道：“那吃什么药能将症状改善？”

朱先生一脸严肃：“是药三分毒，夫人身孕至少八个多月了，吃那些药可令宫口紧缩不开，足月了也不好生产。望夫人以胎儿为重，不可冒险。尚幸不必躺多久，一个多月吧，生下孩子差不多该好了。”

一番话把杨府众人唬得一愣一愣的。二人被送出门去，还听到杨赵氏气呼呼的埋怨声：“你只说自己怕是中了毒，也不说怀疑谁给你下了毒，看吧，整个京城的郎中都让得罪了，惹人笑话。”

出了院门，刚才那婆子匆匆追来，给二人送上诊金。朱先生摸着自己的格外大，对婆子展示了一个放心，某有医德，不会乱传闲话的笑容。谁知那婆子扭捏道：“大夫，还有一事相求。我家夫人进门才半年，因此怀孕也只得六个月。京城里人言可畏，您醒得的。”

朱先生露出恍然大悟状：“理解，完全理解。”

不就是又当又立吗？大宅门里正常操作。

两人不做声的被管家送出府去，拐了一个弯，王院判忍不住了：“胡氏什么症状？”

朱先生诡异一笑：“想知道？偏不告诉你。”

“你……”王院判气了几息，才道：“不说我也猜到了，你说吃药后宫口难开，怕是那药有缩阴之效，胡姨娘莫非是崩漏之症。”

“嗳！是你猜的，不是我说的。”朱先生此语无异于承认了，王院判了然，怪不得，房间里一股子尿骚气，原来胡姨娘失禁了。

“你怎知就是孕后期正常现象？不是生了病？”

“你不也没诊出病症吗？”朱先生淡淡的道：“至于我怎知道，那是因为我诊过的病人和你诊过的不是一类人。你这辈子只替权贵富人看病，妇人们吃的好补的好，自是干净体面。那乡野里的村妇可没这条件，胎儿大的，怀多胎的，身子骨不好的，偶有大小便失禁，直至产后恢复正常，甚至都有恢复不了，埋汰到死的。你不信，多问问那些替贫苦百姓接生的产婆。”

王院判垂首，半晌方喃喃自语：“可这胡氏难道吃的不好补的不好，活的埋汰了？”

一抬头，早不见了师弟踪影。

朱先生当然不会飞天遁地，他只是被熟人叫走了。

临近杨府的一个酒楼里，二楼临窗处探出一颗头来，直到外面人敲门才缩回，走回到谢天霖身后。

进来的正是朱先生，面对谢天霖，一向撒脱不羁的他也不得不正正经经施礼：“谢三公子。”

又向谢天玦拱手：“七公子。”

要说谢天玦，其实早就进了城，本意是回谢宅见三哥，结果遭到驱逐，直言找不回家主令牌，一辈子也别回谢家。

谢天玦憋屈又无奈，最后是谢五出面，约了谢天霖私下见面。谢天霖是个大忙人，让他足等了两个时辰有余，才匆匆的将见面地点改在了这里。

就在刚刚，他吞吞吐吐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希望谢家能够出面，哪怕是暗中相助，让花无香渡过难关。

谢天霖眼望着窗外络绎不绝进出杨府的郎中，一脸淡漠：“谢家凭什么要帮她？”

谢天玦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理由：“她救过我。”

伸出腿，让谢天霖看他的伤口，结了干疤，痊愈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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