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东部会合

快接近持国天王所辖浮岛时，凌云眉头紧皱，说道：“明明没有敌人，为什么没有部队驻扎检验？这才多久，不会又出什么乱子了吧？”

“不知道。先一批到的人已经开始整队，应该没有差错。”

凌云把仅剩的右手搭在旁边一人肩上，说道：“带我下去。”他的左半身全毁，行动极其不变，需要部下帮扶。

落地之后，一个青衣中年人叼着草，走上前来，瞟了瞟凌云的伤口，说道：“可以啊，竟然敢使坠星势，有点胆色。”

闻言，凌云一下对青衣人生出敬意。后者既然能一眼看出自己伤口的来历，而且带给他熟悉的感觉，想必来头不小。遂恭敬地问道：“恕卑职冒犯，请问您是……”

“东华帝君吕洞宾。接见你们大部分人的是转世前的我，你们不认识我现在这副模样倒也正常。”东华帝君曾下凡转世为吕洞宾，所以样貌有些变化。再加上八仙平日里不在天庭中露面，因此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更多只是听说过他们的名号。

至于吕洞宾是如何进入天庭的，全赖他的身份。身为帝君，当然拥有一些特权，四座天门在他眼中形同虚设，只要愿意，他可以突破禁制随意进出。

凌云还有一肚子的疑问，反正他都伤成这样，便不再顾及礼数，直接问道：“敢问帝君，陛下如何？战况又出现变故了吗？我们能做什么？”

“你要做的就是修补好形体，然后等候调遣。其余的待会儿再谈。”

“是。请恕卑职告辞。”凌云也知道，自己只有半边身子毫无意义。只是修补形体与变化不同，形体一旦修补完整就不能再改变，除非遭到破坏。因此这项工作费时费力，不像变化一样能随心而动立刻见效，他要想恢复如初至少需要三个时辰。

“等等，你还真是个急性子。我能帮你。”吕洞宾摊开右掌，一股洁白的火焰从掌心中窜出，跃动不止。

“此乃生之阳炎，可塑肉体，驱邪毒，净化元神。就算你不是血肉之躯也同样有效。让我帮忙，可比你自己重塑快多了。”

凌云没有丝毫犹豫，马上答应：“好好好！那就麻烦帝君了。”

“不算麻烦，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上头有人托我照顾你。把负伤严重的战士一并叫来吧，我也顺便帮他们一把。”

众人聚在一起后，吕洞宾加大法力灌注，手中的生之阳炎飙涨至五六丈高。看的人头皮发麻，生怕这团火会伤到他们。

“接下来生之阳炎会把你们包裹住。不要抗拒，接受它就好。如果有人怕了，不相信我，现在就退出。”

虽然用火疗伤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吕洞宾既然敢说，那就一定是有依据的。众人都不想拖大部队的后腿，因此无人退出。

“那好，我动手了。”吕洞宾把火一扬，扫过前方的人。众人被生之阳炎包裹，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高温，反倒是伤口处很痒。不一时，伤口愈合，断肢重生，生之阳炎也随之熄灭。率先痊愈的人不由得议论纷纷。

“感觉好多了。”

“神清气爽，一点伤也没有了！”

凌云伤得最严重，所以他是最后一个恢复的。待其形体完整后，他单膝跪地，说道：“谢帝君！”

受到治疗的人也从喜悦惊奇中回过神来，同样跪地拜谢：“谢帝君！”

“诸位请起。”

吕洞宾亲自扶起凌云，说道：“把七星剑给我看看。”

凌云反应过来，暗道：“他说他受上面的人所托来照顾我，难道是太上老君？不然怎会知道七星剑在我身上？”

想归想，凌云可不敢有丝毫怠慢，忙把七星剑取下，双手递给吕洞宾。

吕洞宾拔剑出鞘，看了一眼皱眉道：“你咋把它折腾成这样了？”

凌云定睛一看，不说他还真没注意到：七星剑由褐色变成了淡黑色，还有几道红线遍布在上面，蕴含的生机也减少了许多。

“这是……”

吕洞宾再次升起生之阳炎，灼烧七星剑，解释道：“七星剑蕴含的生机有限，用掉后需要花时间靠自己恢复或直接补充。它的颜色就反映了生机的多少。至于红线，它反映了被其杀死的生命的数目。红线越多，杀戮也就越多。”

被这么一点，凌云想起了临走时太上老君的话。

“最后提醒你一句，收敛一点，别枉造杀业。不然你以后不会有好下场的。”

“唔，这是在提醒我吗？”看着七星剑上的黑色褪去，冒出令人窒息的黑烟，凌云问道：“如果不补充生机会怎样？”

“它会死去。”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七星剑由扶桑木所制，灵性十足。如果只使用不补充，到了临界点后它就再也不能恢复。届时它就只是一把普通的木剑。喏，还你。”

凌云接过剑，看了一下，发现它除了还有红线外，和自己刚拿到时没什么两样。联想起太上老君的话，凌云看着红线感觉不舒服，便说道：“您有办法去掉红线吗？”

“有是有，但不能做。你猜的没错，是太上老君托我照顾你的，他还让我顺带捎句话‘记得看红线，如果红线占据了剑身的一半，你将成为天庭的敌人’。”

吕洞宾接到了两个委托，一个来自太上老君，另一个则是玉帝。后者让他想法支援南天王殿，但前者告诉他不必担心。因为太上老君直接跨越数重天传令，再加上其地位高于他和玉帝，其命令的优先性肯定排在第一位，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无视了后者的委托。

凌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有这么严重吗？”

吕洞宾拍拍凌云肩膀，说道：“他把有关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包括杀意化形。你的杀业越重，杀意的主导能力就越强。等你失去自己的意识，沦为只会杀戮的狂魔时，你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就算是在战场上也约束好你自己吧，尤其是面对杨戬的人。”

“明白……”

“好了，别想太多。把你这身行头收拾一下。”

凌云这才忆起在使坠星势时左半身的衣甲随着身体一起灰飞烟灭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很滑稽。他便卸掉破烂的铠甲，催动法力修补衣袍。

整理好仪容后，凌云问道：“接下来有何命令？”

“整队休息，登记报表，一个人也别落下。”

“那战况如何？”

吕洞宾压低声音：“灵霄宝殿遭到围攻，所以敌人的部队在向其所处浮岛靠拢。不然你以为来的路上为何没见着敌人？”

“那我们还等什么？还不快去增援！”

“持国天王已经带人去救驾。另外在他们动身后还收到一个消息——敌人是因为洗脑才全员叛变的。说来也巧，这是广目天王拷问黄天化才得出的情报，你立功了。”

凌云听出吕洞宾话里有话，反问道：“您的意思是，我们当中也可能有人被洗脑？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自己去领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是唯一的答案，凌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三……清？”

“如果不是太上老君看中你，我可不会透露这个消息。知道就对了，别传出去。”说完，吕洞宾就转身离开。

“等等，卑职还有一事相求。”正好吕洞宾在这儿，凌云想赶快让他作见证审判增长天王手下的三个文官。

“麻烦……回头我再来处理。”

“……明白。”

虽然没能如愿，但凌云还是没多说什么，迅速吩咐下去进行检查。

半刻钟之后。经过初步的检查，凌云并没发现自己的部下被洗脑，然而那三个文官却查出问题了。他们和黄天化一样，都被一道锁禁锢了元神。

“本来以为只是单纯看我不顺眼，没想到还有这一层缘故。该死，只能放过他们了。”不过凌云心里实在气不过，还是走上去一人踢一脚出气。他们三个从一开始就被镇压符镇住，现在又因为锁的冲击昏迷，也是有够惨的。

“你叫凌云是吧，南天门阵地发生了什么，南宫烈竟然会殉职？”正当凌云要派人去找吕洞宾时，东天将军东方恶快步跑了过来，急切地问。

“消息传得这么快？您居然已经知道了。”四位天门将军曾出生入死，彼此熟识。虽然上任后来往甚少，但情义总在，南宫烈经常提到他们，因此凌云也算单方面认识。

吕洞宾慢慢地走上来，在一旁说道：“我那里监视着你们所有人的生死。是我把这消息告诉东天将军的。”

凌云忽地想起一个细节，杨戬扮作晁九思后并未杀死后者，而是将其元神囚禁，原来是怕吕洞宾察觉。

“真是好手段……”

看着凌云走神，东方恶把他叫醒：“怎么了？你知道些内情，对吧？”

“不好意思，我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了解得也不多，只知道南天将军是被杨戬杀死的。”

凌云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东方恶。听到最后，后者也是满腔怒火：“真没想到杨戬竟如此心狠手辣！陛下当年果然不该放过这个杂种。要是当初执意追杀，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事！”

这时，吕洞宾说道：“咳咳，打断一下。有异样吗？”

凌云指着躺在地上的文官，回道：“这三个被控制了，怎么处理？”

“交给我就好，你们不用管。”

东方恶揽住凌云的肩膀：“兄弟你现在是南天门镇守军的扛把子吧？走，咱哥俩去找杨戬的人算账！”

凌云没想到他这么热情，急忙挣脱，然后看向吕洞宾：“帝君，您怎么看？”

吕洞宾摆摆手：“领兵作战不归我管，我暂时就留在这里，其余的你俩自行商量。总之持国天王来信，还需要更多的兵力，你俩看着办，我没意见。”

身份缘故，吕洞宾不想考虑舞台上的表演，更喜欢追究幕后的指示者。除了亲自给自己下命令的太上老君，现在又多了一个洗脑天兵的人，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全都是太上老君在排戏。但不管是哪种情况，三界都会经历一场浩劫。

吕洞宾转眼看向正与东方恶讨论的凌云，心道：“希望你如太上老君所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要是你误入歧途，我会亲手为你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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