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午后时分,外面滂沱大雨。
一间异常宽敞的泥瓦屋里,四个男人身着藏青袍子,双眼蒙住。按照东南西北席地而坐。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坐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低着头,穿着一样的藏青色袍子。
老式磁带录音机里面流出人声,像是僧人念唱,又像是少数民族的戏曲。
咿咿呀呀,咿咿呀呀····
突然,磁带录音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原本一动不动的人们抬起头。
一道闪电照亮房间。
坐在北方的年轻男人像是从昏睡中惊醒,突然跟踉跄跄地站起身,举起双臂原地缓慢旋转着……
看不出是享受,还是痛苦?伴随着巨大的雷声,随即他又摆出类似即将拥抱的姿势
·在幽暗的房间中,拥抱空气中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年轻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坐在东方的年老男人不停地磕头。
“我悔了!我悔了啊!”年轻男人疯狂地哭泣道。
他声泪俱下,歇斯底里。
“爹啊·····…我知道错了,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年轻男子似乎在对父亲忏悔。
人群中也有人开始抹起眼泪。
又一道闪电,外面天色已经全暗。
年轻男人经历激动后变得虚弱,晕倒在地上。借着飘摇的烛火可以看到,他袍子后背用红线绣着一个名字。
在场的所有人,男女老少,都知道。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年前离开了人世。
动物园
我最讨厌的就是风格做作的西餐厅,这两人偏偏选在这里约会。
我坐在角落翻弄菜单,用余光观察不远处的他们。
女人是茶色波浪长发,棕色紧身连衣裙。不算暴露,但胸型完美地衬托出来了。男人第一眼看上去像是中年人,仔细看才能发现不过是二十四五岁。是气质显老,给人感觉是——年轻时的老科长。工作想必是公务员或者科研机构,潜移默化就要穿上中年人的衣服。
“老科长”言谈并不紧张,这点让我比较意外。与一位外形迷人的女子第一次见面,竟然表现得轻车熟路,可见他类似的经验丰富。
女人乖巧地一笑,示意自己已经点好食物,将菜单递给男人。
她随即拨弄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收到消息的人是我。
【你确定是这个人?】
【不会错的。】我回复她。
我随便点了一份意大利面,一边吃,一边全神贯注听他们的谈话。
“主要就是收集一些数据,写成文件和报告。目的很简单,就是让领导们讲话的时候证据和理论都无懈可击。”男人说起自己的工作,无奈中带着津津有味。
“一句话说,就是负责找借口咯?”女人顽皮地说。
“对对,你一下子就明白了,脑子不错啊。”
“你老家在哪?”男人问。
“湖南。”
“湘女多情,湘女多情。”男人一边切牛肉,一边恭维道。
“你是属于哪种?”女人问。
“什么哪种?”
“走心还是走肾?”
“···…你够直接。呵呵呵呵。我想走心,我在这里打拼多年了。想找个性格合适、人生观价值观一致的女孩结婚。我老家在农村,老人这方面催的急。我希望尽快把老娘接来城市享福,老娘供我上学这些年太辛苦了,好在我……”
“你出人头地了?”
“我不知道算不算出人头地,现在至少是公务员。收入和福利比较稳定。我最大的希望是孝顺母亲。”男人言语中充满朴素的自豪感。
“那你想找的女孩是?”
“刚刚说了,就是人生观价值观一致,然后能懂事一些,跟我一起孝顺父母。还有的话··……做老婆嘛,最好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我是很顾家的,女孩一定也要顾家。虽然我收入可以,但也不能乱花钱那种······你懂的。”男人自信地打开了话匣子。
女人认真地听着他说话,并不时点头。
我就佩服她这点,永远能掩藏自己的情绪。
男人继续说道:
“上一个相亲交往的姑娘,不太同意将来和我母亲一起住。而且花钱比较大手大脚。对了,你是什么学历?”
“大专。”女人一字也未多说。
“恩,没关系,女子无才便是德······”男人说着,自己点点头。
我很后悔刚刚没有点番茄意面,这个白酱意面吃起来腻极了,剩了一大半再也不想动。
女人皱着眉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我躲开了目光。
男人吃完牛排,开始吃装饰的洋葱和西兰花。
“你在网上看到我的信息和照片,感觉怎么样?照片和本人差别大吗?”女人问。
“不大不大,你是我见过真人和照片最接近的了,在网上的。而且你……气质很好”
“那就是满意咯?”女人微笑道。
“……对对,你外表确实很优秀。性格也很……”
女人打断他,歪着头说:
“可是我是走肾的,怎么办?”
男人低下头,盯着桌布,大约一秒钟后说:
“我有莱德豪泰酒店的会员卡。”
莱德豪泰从外面看是一个像网吧一样的酒店。我在街对面看着他们进去,男人在前台纠结了很久,似乎是会员卡的问题。
我的肚子饿了,刚刚的意面几乎没吃。我在路边小摊买了一杯甘蔗汁,站着一边喝一边看他们办完手续走进电梯。喝完后,我问小摊的老板,能不能把这条没用的干毛巾给我。小摊老板目瞪口呆没明白,我给他十元钱,拿走了旧毛巾。
【308房,快点!】
我瞥了一眼新收到的信息,走进酒店。
308的房门已经是虚掩的,我直接轻轻推开。
女人朝我一笑,转身躲进浴室。
坐在床上的男人刚洗过澡,穿着一条土黄色短裤正在拨弄电视遥控器。看到我进来,他惊了。但是迅速回归镇定,像给自己壮胆一样怒吼:
“仙人跳!”
我一步步走近,将干毛巾缠在左手上。“钱拿走!钱拿走!我认倒霉!”他气势略减。
当我走到距离他快一米的时候,这个男人迅速抄起床头柜上的小水壶砸向我。
我用右手臂挡住水壶,左脚蹬了他的小腹,他弹回床上,然后又扑过来和我扭打。他再次右腿横着踢过来,一瞬间我猜想他可能会点拳脚。我提起左腿挡住他的扫踢,并顺势左臂抱住这条腿,然后用右肘尖砸向这条腿的膝部内侧。抬手抠住他的喉咙,用力一绊,将他摔倒在地板上。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又往他脸上重重砸了三拳。
干毛巾上浸了血,他的眉骨和鼻子都在流血。我认识这个眼神,这是放弃的眼神。
“大哥····”他低声说,他的斗志全用完了。
“大哥我错了······大哥··……”
女人站在浴室,隔着这种酒店浴室特有的透明玻璃观察着我们,像动物园隔着防护玻璃观察动物的游客。
我蹲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李子健……”
我往他面骨砸了一拳。
红色的口水和泪水一起涌了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
“李子健啊!”他呜呜地哭了。
“你好离子键,我叫共价键。”我又往他的下巴和脖子打了两拳。他发出鹅一样的惨叫。
女人从卫生间出来,蹲在地上看着他。这个“老实男人”比我想的还狡猾,现在这幅德行,还试图撒谎。
“你叫什么名字?”我再一次平静地问他。
“王广兴。”男人绝望地说。
“好的小王,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鹿夜真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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